韩陌倏然起身,韩母看着儿子那双有如鹰狼般锋利的眼睛,莫名的感到一丝畏惧。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渐渐长成了这般模样,像是脱缰的野马,展翅的雄鹰,没人能够束缚控制。
“娘。我曾经做错了很多,为了让您顺心,故意对那个孩子冷言冷语。我是个失败的父亲,但是至少他死了,我不会再让人去说什么闲言碎语,让他受半点委屈。”韩陌声音低沉,却掷地有声。“即便那人是我的母亲。”
韩母神色一怔,眼前的儿子突然让她觉得有些陌生。
“你就这么自暴自弃,为了那个…为了他的死,什么都抛下不顾了?永安侯府的荣耀,依依,还有我,你要知道你身上的担子不止是韩珣一个!”韩母平和了语气,恢复一丝仪态道:“何况他的死,根本不是你的错。”
“是我的错,此生最大的错。”韩陌的背脊挺直得像疾风中不动的苍松,语气却显出几分萧索。“娘用不着担心,我只是在赎罪。只要我韩陌活着一天,就不会让永安侯府倒下。您的期许,我会一一达成,您想要我做的我都会去做。只希望你能对珣儿多几分疼爱,不要让他死了都不得安宁。”
“你站住。”韩母喊住他道,心中未尝没有被刚才那番话所触动。她常年礼佛,心中怎么可能没有一分慈悲。不过是被当年仇恨蒙蔽了眼睛,才会对苏青珃,对珣儿冷目相对。
“现下侯府掏空了大半的家底,你也主动请辞了今后十年的俸禄,但这偌大的永安侯府不能失了脸面。”韩母顿了顿道:“你去找吏部侍郎杜大人,他是你爹当年的故交。也是侯府落难时唯一伸出援手相助之人。看在为娘的面子上,他必会为你向圣上求情。至不济,也能周转些钱银。助我们撑过这段时日。”
“杜荣博。”韩陌神色莫名道:“当年向先王告密检举爹的人就是他,卖友求荣在前。背后捅刀在后。这样一个卑鄙小人,您却说他对我们有恩?简直是荒天下之大谬!”执掌铁衣卫期间,他已经暗中调查清楚当年之事的始末,只是韩母还被蒙在鼓里。
“你说什么?”韩母大惊道:“不可能,这不可能,要不是杜侍郎相救,我还陷在苦役营里头,根本撑不到你衣锦荣归。”最艰苦的那段日子。正是有杜荣博的接济,她才能够撑过来,等到儿子归来,等来之后的风光。
“如果他真是两面三刀的卑鄙小人,大可不必对我惺惺作态,他为什么要这么做?”韩母惊疑不定道。那时候的永安侯府只剩韩母与韩陌孤儿寡母,从天上被打落尘埃谷底,根本没什么东西好让人图谋算计。
“我也想知道,是谁能让他这样做。”韩陌面色不变,心中却越来越烦躁。隐隐觉得自己一直以来忽视了什么。很可能他犯了一个更大的错误,自己却不知道。
……
“谁都不准进来!”若瑶双手大张,仿佛护崽的母鸡般拦住一群人的去路。
陆甲站在她身侧。不言不语,却冷眼看着面前气势汹汹的这群人。谁敢轻举妄动,就先问过他的拳头。
“简直放肆!”在韩陌身边如同白莲花般娇柔的柳依依此刻昂着头,仿佛真是这府中的女主人般不可一世的训斥道。“我还是头一次知道,安平院中的人这么没规没距!”
“你也知道这里是安平院?”若瑶牙尖嘴利道:“请柳姨娘回自己的杨柳院去耍威风,不要到别人的地方来指手画脚!”
“别人的地方?”柳依依那两弯柳叶眉微微蹙起,愈发显得弱柳扶风,口中说的话却半点不让。“我只知道这是永安侯府,府中上上下下每一寸的土地。都是侯爷的。你说的别人又是谁?”看着若瑶气得瞪圆了眼的样子,又说着刺耳的话道:“下人就该有下人的分寸。郡主不在侯府。就由我这当妹妹的来替她管教管教下人。”
趾高气扬的模样,倒像她才是府中的大妇。
“你!臭不要脸的!”若瑶怒道:“别来装模作样说什么大话。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打的算盘。永安侯府的院子你想进就进,但这安平院中每一样东西都是我家小姐的嫁妆,你别想染指半分!你只是一介侧室,永安侯府还轮不到你来当家作主!”
“好个不知礼数的丫鬟!”柳依依眼角微抽,终于动了怒气。“给我掌嘴!让她知道什么是主仆尊卑!”
“谁敢动手?”陆甲上前一步,挡在若瑶身前道。
几个健妇眼中闪过一丝迟疑,显然是知道陆甲的厉害。
“陆甲,别叫我们难做。”跟在柳依依身后的赵维终于开口道。
陆甲冷着脸,不让分毫。
“冲进去!”赵维挥手,跟在身后的四名护卫一同往安平院内冲进去。
趁着陆甲分神之际,两名粗壮的妇人却是拉扯着若瑶,蒲扇大的巴掌往她脸上挥去。
“哎哟!”一名妇人发出一声惨叫。
若瑶可不是什么任人欺负的小白兔,当下偏开头就是一脚,狠狠踹在她的腿肚子上。扭身边躲边回头对着陆甲道:“小甲,快去拦住他们!别让他们碰小姐的东西!”
“这是侯爷的意思?”陆甲对着赵维道。他们人单力薄,如果真是韩陌下令派人来抢东西,根本阻挡不了。
“小甲,你和他们废什么话!赶紧进去将东西护住!”若瑶边和那两个妇人扭打,边着急道。
赵维偏头不答,眼中有些闪烁。
“这里是永安侯府,安平院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