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白灵喷出那道血箭之后,护卫便发现怀中那个孩子的挣扎越来越弱,好像一瞬间力量全都被抽空。他急忙低头去看,却发现秦相柳那双眼睛变得呆滞无神,怔怔的望着前方,紧抿的唇角溢出一丝鲜血来。
糟糕!
护卫暗道自己太过大意,赶忙用手捂住秦相柳的眼睛,掰开他死死咬住的嘴一看,里头鲜血淋漓。这小子够狠,差点把自己的舌头咬断。
护卫心下一跳,一个手刀砍在秦相柳的后颈将他打晕过去。
秦相柳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身在无涯山。整整休养了一个月,才能够下床走动、开口说话。之后半年的时间,只要一闭上眼就会陷入无穷无尽的梦魇。
“四哥?”苏青珃看着他神情恍惚的样子出声道。
“嗯。”秦相柳回过神来,眼中的痛色褪去,又恢复一贯的风轻云淡。“抱歉,有些出神。想起了一些当年的事情。”
“那护国公府的姬放远是怎么死的?”苏青珃问道。
“听说是攻打金山寨时被一个厉害的蛊师种了蛊,蛊虫发作而死。也正是因为姬放远的死,让秦军提前退兵,金山寨也成了这一战南疆最大的赢家,取得了南诏苗王之位。”
“你认为是秦炎和金山寨勾结,然后……”
“没人有证据。”秦相柳摇头道:“不过,确实是因为姬放远之死,让护国公府元气大伤。若不是老公爷撑着,足部早就已经离散。而秦炎,正是在那个时候,安插人到护国公的嫡部中,逐步夺权。老公爷死后。护国公府只剩一个空壳子,五万精兵全都姓了秦,秦炎的秦。自此。西秦军政之权集于一人之手。”
“这些年不管他多胡闹,做的事情有多无理取闹。让百姓如何民怨沸腾。只有一件事,西秦的国力兵力确实在他手中蒸蒸日上。”秦相柳语气中肯道。有不少人怀着看好戏的心情,等着西秦在秦炎这个暴君手中顷刻灭亡。事实却是,这个本就强大无比的猛虎之国,在秦炎统领的十多年里,牙爪愈利,威势愈盛。
“所以他对辽发兵,定是有所图谋。”苏青珃道。
“应当是为了北周。”秦相柳打开一幅中原地图。指着北周西部一块平原地区道:“这里是周国西部最大的粮仓所在。”
“你再看看这。”秦相柳的手指又向左移了移,点了点道:“这里是探子所说西秦与辽国交战的战场,双方已经在此胶着了将近半个月。”抬头看着苏青珃若有所思的面庞道:“有没有想到什么?”
“这个作为战场的地方选得很奇怪,是个人烟稀少的小城,秦兵驻扎在此并不利于防守和补给。辽国就算攻打下来,也只是费力不讨好,抢不到多少东西。”苏青珃分析道:“唯一值得注意的一点,就是太近,离北周西部的那个粮仓太近,那才是一块真真正正的大肥肉。如果秦辽两国联盟。突破北周的防锁线必定势如破竹,只要夺了那个粮仓,秦辽缺粮的危机便是迎刃而解。”
“既然这样。那秦王为何还要你想办法解决这两个难题?”苏青珃问道。
“一是疑兵之计,他这人素来谁都不信,想必知道秦辽作战真正计划的人少之又少。这样做也可以让他国疏于防备。二是或许还没有找到攻打北周的最好时机。我详细的算过,秦军的补给目前就算还有富余也所剩不多。所以为了以防万一,他也需要多筹备些粮草。”秦相柳右手食指轻轻在膝盖上敲着,把每一个猜想一点点的理顺。“最后这第三点,大概他也确实想给我找些麻烦。也好在五日之后,再治我个办事不利的失职之罪。”秦相柳笑道。
“看来四哥已经胸有成竹?”苏青珃看着他从容的脸色笑道。
“因为我是秦相柳啊。”
……
“三弟!”
姬鸣鸥刚踏入护国公府,便听一个柔柔弱弱的声音在身后唤他。立时头皮一麻。
一个穿着淡蓝色轻纱罗裙的女子款款而出,这女子身量娇小。柳眉杏目,顾盼之间的那抹娇柔惹人生怜。正是只比姬鸣鸥大一岁半的同母二姐。姬水柔。
“秦……他,怎么样了?”姬水柔目带焦急,话到嘴边却又欲语还羞。
“不过挨了几十棍,他那人底子好,最多就是皮开肉绽,死不了!”姬鸣鸥想起在庸王府栽的跟头,气冲冲道。
“皮开肉绽?”姬水柔的身子抖了抖,像是狂风暴雨中弱不禁风的花朵,泫然欲泣道:“大王真是好狠的心,怎么能能够命人把他打成这样。他这样一个文文弱弱的书生,哪里经得这般折磨。”
“哎哟我的二姐,你哭个啥子啊!”姬鸣鸥最怕的就是他二姐掉眼泪,一掉就能掉个没完没了。“那秦相柳也算得上文弱书生?我看街头胸口碎大石的汉子都没他壮实!轻飘飘的挨个几棍子,算什么大事!”
“他真没事?”姬水柔拿帕子拭了拭眼角,抬着头问道。
“真,比珍珠还真!”姬鸣鸥重重点头道。自然不会告诉二姐,他连秦相柳的面都没见到。
“那,我托你交给他的‘雪玉冰肌膏’他用了吗?”姬水柔满面羞红道。这雪玉冰肌膏是药王调配的疗伤神药,不止能够止血生肌,在伤口愈合之后还能够不留疤痕,极为珍贵。整个护国公府都只有这么一小瓶,还是当年先王赐给老公爷的。却被姬水柔眼睛都不眨的转送给情郎了。
“啊,这个,那什么……自然是用了。”姬鸣鸥才想起来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