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了,更近了,有什么东西如离弦的箭般破土而出,快得看不见踪影。
依格手中的鞭子却比它更快,早有准备般勾住这个黑影,竟是一条一尺多长的黑背蜈蚣。
“丑东西!”依格厌恶的一甩鞭子,就要把它摔成两半。谁知这蜈蚣百足紧扣,扭着一节节的身子紧缠在鞭子上,不止没被甩出,还以飞快的速度向上爬行,张开的腭牙眼看就要咬上依格握着鞭柄的手。
“呲”
千钧一发之际,秦相柳手中白玉骨扇有如切金断玉般在蜈蚣背脊滑过,好像文弱书生随手一挥却将这条坚硬逾铁的蜈蚣竖着劈成两半,干净利落得漂亮。扇叶张开,蜈蚣最后喷出的毒液轻而易举的被他弹开,迸射在地上腐蚀出一个个冒着白烟的坑点。
“噗”
躲在树丛中潜伏的人吐出一口鲜血,心意相通的蛊虫被灭,他也被反噬受伤。走为上计!谁知他身形刚动,便被几名持刀的白云苗民封锁去路。阴厉的眼神恶狠狠的盯着前方两人,秦相柳依旧温文儒俊,依格却笑得格外灿烂放肆。
……
苏青珃坐在冷硬的地板上,浑身发疼,迷迷糊糊的被人推醒。一直到天亮前她才终于撑不住眯了会眼睛,记不得有没有做噩梦,头昏昏沉沉的有些发烫。
“真是个水灵漂亮的姑娘,让人瞧着就忍不住心生怜惜。”
耳畔传来个略带沧桑的清亮声音,一个上了些年纪的中年妇人在苏青珃眼中渐渐变得清晰。这是个典型的南疆女子,有一种与中原迥异的洒脱豪迈,眼角有些细细的纹路,却更添几分风韵。她的面容和蔼慈祥,一双眉毛却斜飞上扬,带着几分英气。不知她是何时进到关押苏青珃的牢房里,那条盘在柱子上的蛇似乎都有些闪躲忌惮,不再趾高气扬的高昂着头颅。
“你是谁?”苏青珃开口问道,带着浓浓的鼻音。看来是真的病了,连日来的奔波再加上睡眠不足,本就让她没复原的身子不堪重负。再加上昨天这一遭,却是病来如山倒。她是个美人不错,但不管是失忆前的清冷,还是失忆后的疏离,都不是什么娇柔软弱让人心怜的类型。这一病,说出的话不由自主的软了三分,有气无力带着红晕的脸色让人看着心中莫名升起一股冲动,就想好好捧在手心抱在怀里呵护爱怜。
“啧啧啧,怪不得人说英雄难过美人关,连我这同为女子的都忍不住要动心。”妇人边说边放下手中装着食物的篮子道:“你唤我裘大娘便是,先吃些东西填填肚子吧。”裘大娘端出一小碗药粥,散发出奇特的香味。
苏青珃闻着这香味,浑身的酸疼好像减轻了不少,头却更加昏沉。苏青珃心下一凝,抿着嘴把头偏开,躲过裘大娘递过来的瓷勺。
“人是铁饭是钢,我可不会害你。”裘大娘看着苏青珃戒备的眼睛意味深长的道。
……
“手脚轻些,这个女人可是最重要的祭品。”
“这些天已经运了上百个,我看也没什么不同。”
“呵,这次这个可不一样,大巫为了抓她可废了不少心血。她可是……”
“闭嘴,做好你们的事!”
一声冷喝,嘀嘀咕咕的议论声终于消停,一切又重归平静。
苏青珃闭着眼睛,放松身子,装作仍然昏迷不醒的样子任由他们把自己运走。她喝了那碗粥,却并没有被迷晕,裘大娘先一步在她的手中放了颗解毒的药丸。
约莫走了一刻钟,抬着担架的两人停了下来,接着似乎换了一批人,重新开始赶路。新换的这批人明显要比之前的厉害,行走的过程中担架毫无颠簸,从头至尾都沉默寡言的不发一语。
“嘶嘶……嘶嘶”
“呱……呱……呱呱”
“唧唧……唧唧……唧”
苏青珃有些毛骨悚然,周遭的响动越来越密集,各种蛇虫鼠蚁发出的声响混杂在一起,那股麻痒从耳中传入一直顺着脉络爬到心脏骨头里,呼吸间能闻到一股刺鼻的腥臭味,让人快要窒息。
终于到了目的地,苏青珃感觉自己被安放在铺在地上的藤编席垫上,身边的侍卫很快退快。周围静悄悄的了无声息,直到过了很久苏青珃才试探着睁开了眼睛。
一座昏暗的神坛,石门紧闭,两侧烛台燃着些粗大的蜡烛,正中间有个石头香炉,弥漫的烟雾让室内的光芒更加晦暗不清。
神坛内只有苏青珃一人,安静得可怕。苏青珃坐起身来,终于看到了石阶之上矗立的神像。蛇、蜈蚣、蟾蜍、蜘蛛……这座神像似乎是各种毒物的混合体,张牙舞爪的带着一股凛然邪气,像是随时要扑过来将人吞噬。
苏青珃心中升起一股寒颤。
祭品,从只言片语中听到了最关键的两个字,等待她的将是一场血淋淋的献祭。
逃出去,必须逃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