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食物和水全都吃完,我们再撑了两天,就爬出了地道。”
佘家寨已经面目全非,到处都是族人的尸体,而南疆的烽烟仍未停歇。两个五六岁的孩子相依为命,其实更多的是佘玖依靠佘秋。就是在那段日子,佘玖身上的冲动和骄傲全部被现实磨平,只有阴冷残暴一点点的浸到骨子里。不知道佘秋还记不记得,他那个骄傲的弟弟在看到阿娘尸体的那刻,哭得有多绝望和无助。佘秋没哭,护着弟弟在危机四伏的南疆活了下去,因为他是哥哥。
直到被金桀收留,二人有瓦遮头,甚至能够一点点的变得强大。佘秋从那年开始停止生长,佘玖也自然而然肩负起哥哥曾经所肩负的一切。收拢旧部,报仇,还有,让彼此活下去。
“不会有比死亡更糟糕的事了。”
……
依格百无聊赖的将几颗石子踢到小河里,接着又气鼓鼓的靠着河边柳树坐在地上。一边拔着河边长的的水草,一边将草茎扯成几节,扔到清浅的河面上。
“臭木头,烂木头!”
草茎很快随着水流飘走,能清晰看到河中几尾小鱼游得自在。一金一白的两条交缠着游得欢快,另一条脊背上有着红鳞的,则孤单的落在后头。
不知想到了什么,依格“噗通”一声扔下块石头,惊得鱼儿四散。看着顺着河流游到别处的鱼儿,心中的气愤却并没有平复多少,还是憋闷得让人难受。
“连条鱼也来气我!”
双手握着红蛇鞭,眼睛怔怔看着河面。好像能从波光粼粼的水面上看到某个温雅如玉的影子,接着想起这些天发生的一切,心绪又变得复杂起来。凑近些靠近河面,倒映出一张宜喜宜嗔精灵俏丽的面庞来。
“明明已经长大了啊。”依格自言自语道,“而且还是这么一个大美人!”大木头怎么一点都看不到!眼里只有那个病怏怏的麻烦女人。难道他喜欢这种样子的?
“呵,还以为有人想不开要跳河。原来是在对着河面臭美!”
突然出现的人声让依格吓了一跳,扭头一看居然是冷着脸似笑非笑的佘玖。
“毒蛇九!本姑娘就是臭美又怎么样,总比你长着张蛇脸连镜子都不敢照的好。”吃了枪药般对着佘玖就是一通大吼。
两人之前还处于敌对的位置,甚至大打出手。佘玖也是看这丫头孤零零坐在河边一副惆怅的样子,再加上她也算在白竺面前为自己兄弟说过两句话,才鬼使神差的走过来。现在看着依格张牙舞爪,不依不饶的样子,只觉得耳根发疼。
佘玖脸一沉,转身就走道:“真不该过来。”
“你!”依格胸膛起伏,已是气极。“谁请你过来了!”凑过来这一趟就是为了火上浇油的气自己吗?不过是片刻的功夫就连人影都看不到,倒像是比昨晚逃命的时候速度还快几分,自己就这么不招人待见吗?
“哟,是谁惹得我们的小公主这么生气?”
“苗二叔!”依格看清来人的样子,收敛了怒容唤道。
方脸隆鼻,浓眉大眼,笑起来带着股豪爽之气。来人大概四十多岁,身材高大魁梧,正是白云寨寨主之下的二当家,苗奎。
“还有桑骐,阿东,三子……你们上哪儿去?”仔细一看,苗奎后头还跟着好几个人,刚从寨子出来往外头去。
“去黑鸦寨,接收那儿的东西。依格跟我们一块儿去?”苗奎笑道。
白云黑鸦之争大获全胜,黑鸦寨寨主巴虎伏诛。这对曾经遭受大创一直休养生息的白云寨来说,无异于一次极大的鼓舞和激励。这些年一直忍气吞声,受其他山寨欺压排挤,终于等到了扬眉吐气的一天。
黑鸦寨虽然不是南疆五大寨之一,但在数百山寨中也算是数得上号的寨子。这次苗奎带人过去就是趁着黑鸦寨群龙无首的混乱之际,一举将局势控制稳定下来。收编黑鸦寨的人手和地盘,进一步扩大白云寨的势力。
“我…”依格有些意动,正欲开口答应,忽然瞄见一个熟悉的白点扑棱棱从林间往寨子里飞去。立刻改口道:“我还有些事要找白爷爷,就不去了!”
又对桑骐挥了挥鞭子道:“记得多抢些东西回来!黑鸦寨这些年可没少侵吞咱们的东西!”
“呵,这丫头!”苗奎笑着摇了摇头,也不耽搁,带着几人上路。
一只比普通鸽子稍稍大些的白色飞禽灵巧的在林中穿梭,滑翔许久之后才扑棱一下翅膀。
“小白,小白!”
似乎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白鸟警惕的转过头,圆鼓鼓的眼睛盯着地面,扑棱着飞得更高了些,接着侧着羽翼偏了偏方向。
“小白,小白,还记得我吗?”声音并不尖锐,带着些诱骗的讨好。正是看到白鸟后跟在后头追来的依格。
尽管几年不见,她还是一眼认出了这只白羽铁喙鸽。长得虽然讨喜可爱,但尖锐的铁喙和利爪异常凶猛。擅长长途飞行,对危险有极强的感知,能够在复杂的地方躲避危险。几年前阿娘发现了这只白羽铁喙鸽的幼崽,驯养了半年后送给相柳哥哥用来传讯。
此刻白鸟的腿上赫然绑着一支细细的竹筒。
“咕!”声音似乎有些熟悉,白鸟圆溜溜的眼中带着些疑惑。
“对对对,是我啊!”依格高兴得手舞足蹈,朝白鸟招了招手。“还有小青,你们一块儿长大的,记得不!”
依格随手摘下一片叶子,放在唇边吹出一个细长的响哨来。就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