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柳蔚一进青凰殿,就听到里头传出辛贵妃的挑剔声:“我早就说了,汤不能这么熬,你熬的这是汤吗?怎么喝得下?”
回答她的,是相夫人云氏的反驳:“贵妃娘娘怕是不知道,我家小姐一直喝这样的。”
辛贵妃哼了声:“那皇后娘娘可是太倒霉了,喝了半辈子这种鬼东西。”
云氏生气了:“贵妃娘娘,这里是青凰殿,不是您的常缘殿,我家小姐喝什么,吃什么,不用您操心。”
“你这话什么意思?”辛贵妃音调扬更高:“本宫关心皇后娘娘的身子,莫非还错了?按照祖例,皇后娘娘病了,本宫是有责任近身伺疾的。”
“你……”
“什么你你我我,没有规矩!还不退下?牡丹,将本宫给皇后娘娘带的参茸草木汤拿出来。”
云氏气得要命,将汤碗重重一搁,转身就走,出门时正好与柳蔚打了照面,云氏想说什么,又思及殿内的辛贵妃,到底没说话,离开了。
柳蔚进去时,就看到辛贵妃洋洋得意的正搅着一碗热汤。
再扫视一圈,皇后并不在。
“你来了。”辛贵妃笑着,点了点身边的位置:“坐吧。”
这主人家的气势是怎么回事?
柳蔚依言坐下,便问:“皇后娘娘呢?”
辛贵妃抬了抬眼眸,往内殿扫了一下:“方才出了汗,去沐浴了。”
柳蔚便老实等着。
辛贵妃一会儿就将汤吹凉了,起身往内殿走。
柳蔚迟疑的叫了声:“您不是说,皇后娘娘在沐浴?”
辛贵妃掩唇一笑:“娘娘又不避讳我。”
这……
柳蔚干巴巴的在外面等着,过了一会儿,才见皇后娘娘鬓发微湿的走出来,辛贵妃在她旁边,小心的将她搀扶着。
看到柳蔚,皇后很高兴,又见厅里少了人,便问宫婢:“相夫人呢?”
宫婢可怜的望了辛贵妃一眼,敢怒不敢言。
辛贵妃适时道:“不知怎么就先走了,或是临时有事,方才您饮了半碗汤,可要再饮一些?”
皇后摆摆手:“不用了。”
辛贵妃还想说什么,皇后已对柳蔚招手。
柳蔚走过去,皇后便轻声问:“昨日宫外传报,说没事了?”
柳蔚点头:“是没事了,全赖娘娘托国舅府撑腰,让您费心了。”
“你这说的什么话。”皇后摇头不赞:“便是不要我出声,你当我那几位兄长能眼看着你家人出事?他们就是不会办事,早年的时候,因不想牵扯内官外戚的纷争,连个国舅的名头都没让人封,上回我这里发了一通火,皇上才应了口,将戚位复封起来,可你还不知我云家什么模样,个个都是医痴药奴,哪里懂得摆外戚的威风?我也就是提点了两句,让他们将属兵知会去,在你旁边守着,莫让人轻视了你。”
“那也是您用了心的。”柳蔚真心感激:“说是国舅府的兵,实则,看的都是娘娘一国之母的面子,况且还有皇上那儿……”
皇后一愣:“皇上那里怎么了?”
柳蔚:“皇上这两日往府里送了不少贡品,难道不是娘娘……”
皇后听着,眼睛一撇,看向旁边偷笑的辛贵妃:“是你说的?”
柳蔚也看向辛贵妃。
辛贵妃轻掩着朱唇,一脸娇魅,声如莺鸣:“皇上自诩尊师重道,太傅出了这样的事,总得让他跟着操操心,省得就看着皇后娘娘您一个人忙里忙外,倒把他给闲上了。”
皇后皱眉:“你明知本宫不愿与他多说,同他提这个做什么。”
“是臣妾自作主张了。臣妾就是不愿皇上置身事外,他手眼通天,整个江山都是他的,他哪里可能不知道?这就是知道了,不想插手,又是吏部,又是刑部,他高高在上,静观其变,累得别人一通奔波,他这是看谁的白戏呢?”
皇后却道:“他一直如此,你也不是第一日认识他。”
“就是这样才不服气。”辛贵妃理直气壮:“臣妾随意提一句,他还要降罪不成?”
柳蔚听到这里,只得同辛贵妃也道了谢。
辛贵妃倒是不在意:“本宫也不是为了你,这不是不想皇上好过吗?”
这话说得就太直白了,柳蔚有点尴尬,不好再接口。
今日进宫,道
谢是一,复诊是二。
早前就说过,回来就得洗肾,这次进宫,柳蔚特地带了工具,要先给皇后做个全身检查。
这一检查就是大半天,等到日落西山,柳蔚也收集完所有数据,一边在宣纸上写写画画,一边道:“体质预测和之前设想的差不多,今晚戌时过后,娘娘不要用食,也不要饮水。”
“饮水也不行?”辛贵妃有些担心:“这病,这么折腾人吗?”
虽然确定了辛贵妃与水银毒无关,但毕竟亲疏有别,病情细节上,柳蔚和皇后都不打算跟她多说,辛贵妃也只知道柳蔚可以替皇后治疗病根,药到病除,就是这治病的法子,有些标新立异。
柳蔚简单的交代了珊儿几句,这时,云氏又回来了。
她换了一身衣裳,不是白日那件,身边带着个小丫鬟,小丫鬟还背着个小包袱。
“怎么现在来了?”皇后问。
云氏瞥了一眼竟然这个时辰了还没离开的辛贵妃,道:“看到柳大夫进宫,便想着该是这两日就得治病了,便回府收拾几件衣裳,这几日,我便住在青凰殿了,也好随身照料。”
皇后还未说话,辛贵妃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