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要记住草药的名称、习性对我来说轻而易举,但如何分辨形态相似的草药却着实困难。明明长着一样的叶片,一色的花朵,可一种是治病的良药,另一种却是害人的毒药,差之分毫,失之千里,一点都马虎不得。
医尘把药圃里的药草都说了个遍。末了,还拿出几样相似的草药考了我一番。十样之中我说错了两样,很是懊丧。但医尘却捻着胡子若有所思。
“师傅,坤卦除了我之外,还有别人吗?”我像条小尾巴一直跟在医尘身后问东问西。
“半个月前收了一个,现在上山采药去了。”
“采药?这个时候山上的草都还没出芽,哪里有药可采啊?”
医尘瞪了我一眼,从嘴里蹦出三个字:“野山薯。”
“野山薯冬季采摘,舍花叶取根入药,性寒微毒,治跌打损伤最好。”我将书简上写的原封不动地背了出来。
“死记有何用?要认得出来,闻得出来才是本事。”医尘扔下小锄头,面无表情地从药圃里站了起来,“我下山了,你这几日就待在这里。屋子后面的地里种了些能吃的果菜和不能吃的毒药,你自己看清楚点再吃。另外,我写的药经堆在屋子里,有空多看看!”
“谢师傅教诲。”
“别叫的太早,七天过后若没被毒死,再叫不迟。”老头子似乎很不习惯与人接触,我缠了他半日,他已经有些抓狂。
“诺!”
医尘所说的药经堆得足有一人多高,想来是他多年的心血结晶。我抽了几卷来看,发现了不少好玩的东西。
华山之上最多的就是松树。医尘手卷中记载,可用刀割开松树皮获取松脂,用细布袋包裹投入沸水中煮开,取浮起者加入白茯茎末、杵罗,以后每日取少量合熟水漱口,可固齿、驻颜、乌发。天下庶民十人中,牙黄牙烂者九人。我四岁入伍府时就已经有四颗大烂牙,八岁第一次落牙后,伍封就额外吩咐仆役每日送一小碟海盐予我洁牙之用。换牙后,我更是每日漱口四次,一次都不敢落下。现在找到这么好的方子,我忍不住立刻动手做了起来。
医尘的药经像是一个宝库,我每日研读,制作,忙得不亦乐乎。
屋后那片地里种了太多致人死地的毒药,我胆子小,不敢随便乱吃,就动手做了一支简易的投矛。药圃温暖湿润,经常会有小动物光临,因而,我这几日的吃食也就解决了。
转眼过了七日,医尘没来,却来了一个只有七八岁的童子。
“请问姑娘可是医尘的徒弟?”童子年纪小小,说话却很老练。
我想了想,既然过了七日还没死,那应该也算是医尘的徒弟了吧?于是,点头道:“童子找我何事?”
“巽卦的主事受了伤,请姑娘随我下山救治。”
我一听立马就傻眼了,我这半桶水都没有的人,怎么能下山救人啊?
“师傅就在山下,童子为何不去找他?”
“医尘昨晚喝了千日醉,往他身上浇冰水都醒不过来。主事流血不止,还请姑娘随我速速下山。”看童子的样子似乎情况非常紧急。
“你等等啊,我马上来!”
受伤,流血……
我凭记忆在药圃里拔了几株止血的草药,又到医尘柜子中取了一块麒麟竭,跑到外面对小童道:“我从没医过人,研习医术也不过几日。先说好哦,我只能勉力一试。”
“有总比没有好,姑娘跟紧我!”
小家伙年岁小,脚下的功夫却很是了得。我来时走了两个时辰的山路,被他拉着只走了不到一个时辰。但是走到的时候,我已经气喘吁吁只留了半条命。
“你来做什么?”明夷一身红色长袍立在床铺旁,绝美的脸庞让我几乎忘了房里还有一个流血不止的病人。
“我来治病,你呢?”
“先巫后医,难道你不知道?”明夷行至我身边,轻笑道,“你才去了山上几日,居然敢来行医?他要是死了,你就别想走了。”
“我会治好他的!”我把头一昂,信誓旦旦道。
“哦,是吗?”明夷颔首微微一笑,广袖一摆似一阵清风消失在我眼前。
但放下狠话不到半刻钟后,我就后悔了。床上躺着的是一名二十多岁的男子,双目紧闭,全身发烫,手臂上一处新伤流血不止,腹部一处旧伤已经溃烂红肿。
小童误我啊!他只说受了伤,流血不止。可没说,伤口溃烂,全身高热啊!
小童看着男子越来越苍白的脸,忍不住扯着我的袖子急声道:“姑娘,你倒是快治啊!”
算了,死人当活人医吧!
“拿一柄锋利的匕首给我,再找人把这几株草药的根洗净、捣烂,这块麒麟竭也要磨成粉交给我。”
“诺!”小童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递给我,而后拿了草药飞快地出了屋子。
我将匕首在火上烤了烤,慢慢地割开男子的外衣,露出里面的伤口。手臂上的是剑伤,腹部的却因溃烂红肿看不太清。按医尘手卷上的记载,腐烂的伤口必须先去除死肉,才可上药。但看看手中这把匕首,刀刃处太厚根本做不了这么精细的活。
“姑娘,都弄好了。”小童拿着两只漆碟走了进来。
“放下吧,这谷中谁有最锋利的匕首?”
“自然是我大哥的匕首最快最利。”
“那你大哥人呢,我可否借他的匕首一用?”
“姑娘,这床上躺着的就是我大哥。”小童放下手中的漆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