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下,今晚我们就在这里过夜,明天一早赶路。”一座废弃的道观面前,司马季一拉马绳这列队伍停下,将腰间的麻绳解下,随后从马上跳下来。
用手指捏着衣角抖动两下,司马季倒吸一口凉气。大腿内侧火辣辣的疼痛感如此真实,这就是他会骑马,但出行都是坐车的原因。此次事态紧急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过了一会儿才感到痛感稍轻,众人才进入道观当中。三国混战人口减少五分之四,虽然经过晋朝的恢复,就算考虑到士族隐瞒人口,现在晋朝的人口也远远不到汉朝人口的一半,在考虑到东汉已经出现很多地方豪强,把东汉隐藏的人口考虑进去,这个数量差距更大。
类似眼前的废弃道观,在中原地区绝对不罕见。几个护卫围着一剁干木半天,终于成功引火,漆黑的破道观变得明亮起来,只是没有任何宝相庄严之感,却犹如莹莹鬼火随风飘逝。
“世子,我们检查了马蹄,一路行来一人双马,马蹄磨损并不严重。”检查马蹄的护卫进来道,“我们即将进入幽州地界,明天一天穿越范阳国,便可回到蓟城。”
“好,多给马匹喂点草料。”司马季用非常缓慢的动作坐下,就像是一个古稀之年的老头,刚想开口就听到几个护卫对着角落大喊道,“什么人,滚出来。”
蹦起来的动作绝对称得上是身手矫健、内功深厚、非数十年之功不能窥视门径。副作用就是大腿有种皮鞭沾凉水之感。
“世子,世子?”几个护卫从角落草丛拽出来几个孩子,在司马季面前等候吩咐。
“你们等会再和我说话!”咬着牙原地站立良久,司马季嘶哈一阵才把目光放在几个罪魁祸首身上,随后三个小孩映入眼帘,看样子也就六七岁,脸上黑乎乎一片比他这几天赶路还脏,身上根本不能称之为衣服,说是破麻袋披在身上更合适,连原来是什么颜色都看不出来了。
“给几个孩子点吃的,算了,待会蓟城。”司马季长出一口气,有再多的气也不能发在这些可怜人身上。
众人吃完干粮,司马季坐在原地久久不语,颜严带来的这个消息很突然。燕王司马机已经病了三年,他一直都认为司马机还有几年可以苟延残喘下去,事到临头却有种荒谬之感,不由得道,“怎么会这样?”
当时司马季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脑海中一片茫然,充斥着不知所措。于是很干脆的晕了过去,用晕倒做缓冲想明白该怎么做。
随后就是进宫请求离开洛阳,带上一批护卫直接上路。永安里只剩下一些女眷,等到办完事情再让这些女眷回来。
“世子,生死皆有命数,燕王病重,封国一切事情还要你决断。”颜严也看出来司马季心乱如麻不由得开口宽慰道,“马上就要秋收,今年封国风调雨顺。百姓们可以过一个好年了!”
“他怎么都是我的父亲,这话不适合在现在说。”司马季冷冷的看了颜严一眼,要是任何一个藩王手下,都有这么一群幕僚,晋朝八王之乱也就一点不奇怪了。
确实也不应该奇怪,对很多人来说,九品中正制之下根本没有上升的空间,做官靠投胎,不少人期望乱世降临,也就一点都不奇怪了。
但颜严能说出这么一番话,司马季还是很震惊的。燕王早就不能理事,燕国这几年一直都是自己在运转,就算自己对颜严有知遇之恩,对方也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开口。
“那些妻妾怎么说?”司马季岔开话头问现在燕王府的情况。
“世子,女眷关键时刻不都是那样么?六神无主,都等着世子回去。”颜严观察着司马季的神色,不知道世子的真实想法,身手比划一个手势道,“如果世子认为这些妻妾多事的话,我们可以逼他们殉葬。”
“燕王府不缺那点碗筷,这件事以后在处理。”司马季仿佛第一天认识这个当初得过且过的记事,你也是个心狠手辣的角色啊?当初我怎么就没有发现这一点呢?
司马季背手扭过身子,看着本来很老实的颜严,是人改变环境还是环境改变人?心里对世界感到好笑,如果听从对方的来个殉葬,在天下传扬开来呢?说实话对一般不相关的人来说,没人会管自己的闲事,顶多就是背后议论议论。
不过要是传到贾南风的耳朵中,会演变成什么样可就说不准了。未来十年控制晋朝的是一个女人,晋朝又重视孝道,自己父亲刚死,就逼着女眷殉葬?
直勾勾的盯着颜严半天,面对司马季这种目光,颜严有些不自在的轻声道,“世子?”
“哦,没什么!你很好,不过不合适。”司马季的笑容如此自然,他希望其他藩王的幕僚都和颜严一样,这样以后可以减少很多对手。
老天对贾南风就不错,给了杨骏这种对手。已经接近幽州,夜晚气候转凉,司马季看着三个小男孩怪可怜的,拿一些衣物给他们,准备第二天带着上路。
经过一夜休息的司马季第二天就要上路,就听到护卫过来报道,“世子,三个孩子都收过宫刑。”
“什么?怎么回事?”已经拽住缰绳的司马季错愕的反问道,“怎么弄的?”
“听其中一个孩子说,他们被买下做药引,收了宫刑给一个大户人家的公子治病。”李山也有些同情的道,“总共有十个孩子,受了宫刑之后就被放了,现在只剩下三个流落在这个道观。”
“治病?药引?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