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牛贺洲,乱石山碧波潭。
洞府外,已是正午,煊赫日光横然入水,和波影一照,氤氲水气,**金色,绛霓丹霞,连绵成片,美不胜收。天光,水色,云气,交匝在别府的山门前,投下斑驳的晕轮,倏大倏小,时不时夹杂洞府内的清亮鹤唳,很有画面感。
在山门与内府之间,有悬空长廊,廊上开有洞窗,明窗,透花窗,或是简单的圆形和椭圆形,能够接引下外面澄净的明辉,或是极为繁杂细腻的松竹,看上去绿云冉冉,甚至还有不少飞禽走兽,千姿百态,栩栩如生。
在长廊的尽头,有一亭子,状若飞鹤展翼,鹤喙伸在山门口,居高临下,俯视下方,当有情况发生之事,鹤喙上衔着的宝珠就会腾起万千光华。
现在鹤亭中,比平时时候,多了几个人。
万圣龙女发髻高挽,不施粉黛,自然美丽,她将往日最喜欢穿的鲜艳的裙裾以及身上的珠翠等饰品全部拿去,只是罩一件素色到足踝的长裙,眸光幽幽。
她看着山门,在青玉地面上,血迹早已经被收拾干净,可不知为何,万圣龙女总觉得自己能够嗅到那血腥的味道,然后就会想起自己父亲过往的点点滴滴。
有小时候自己咿咿呀呀学语,他面容上的欣喜;有自己不懂事淘气,去拽他胡子时候,他露出的溺爱;有自己双十年华后,两个人一起在后山散步,已经记不清说过什么话语。只依稀记得,那一天,月色溶溶,雨后的青苔有着水珠,绿嫩可爱,他们父女,一高一矮,一胖一瘦,牵着手,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想着想着,万圣龙女悲伤上了心头,似乎水光上浸染了秋色,风萧萧,泪珠跟断了线的珍珠一样,啪啪啪往下落。
蝎子精吴翦也换了一身黑裙,愈发显得肌肤如玉,她看着自明窗中投下来的光晕,大大小小,恍若霜色,纤瘦而又精致,又看了眼哀伤的万圣公主,微微摇头。
不同于自小养尊处优没有经历过风浪的万圣公主,蝎子精吴翦本就是刚硬的性格,又在须弥山中受了不少苦,愈发磨砺出坚毅果决,所以她对万圣公主这样娇娇柔柔,动不动就哭哭啼啼的女子并不欣赏,觉得她们不是同一路人。
不过吴翦不是完全冷血,她明白万圣公主的丧父之痛,于是上前去,安慰道,“也不要太伤心,府主已成妖族大圣,神通无量,法力高深,待他归来,未尝不能够复活龙王的。”
“真的可以?”
万圣公主跟抓到救命稻草般,抓住吴翦的长袖,泪眼婆娑,仰着头,长长的睫毛抖动,大眼睛中满是希冀。
吴翦境界修为不到,不知道妖族大圣会有何等不可思议的伟力,可她原本在灵山修道,见识过不梵门大能,于是挑了挑眉,道,“等府主归来,你可以问一问他。”
“府主什么时候回来啊,”
万圣公主垫着脚,伸长脖子,看向山门方向,在那里,斑斓的光上上下下,不见人影。
“这个,”
蝎子精吴翦当然不会知道西游之事,可她根脚不凡,又有天运在身,再加上和李元丰有气运牵引,所以冥冥之中有一种感觉。
府主肯定是有大事要做,要是失败了,恐怕会有灾难。而如果成功了,以后的局面会大不一样,真真正正海阔天空。
轰隆隆,
蝎子精吴翦念头刚过,蓦然间,九荒别府上空传来一声炸雷,似是惊蛰的雷音,告别万物凋零的冬日,即将迎来姹紫嫣红的春朝。
雷声刚起,自九荒别府中,难以形容的黑气,原本肉眼难见,可现在被雷霆之音一震,显出形来,交织若锁链,只看一眼,就让人心生恐惧。
“什么东西?”
万圣公主看到黑色锁链,只觉得身子发冷,从心底深处冒出寒气,有一种大难临头的感觉,整个人混混沌沌的,神识不清楚。
蝎子精吴翦也不知道,她也觉得恐惧,离得万圣公主近一点。
下一刻,整个九荒别府中再次冒出丝丝缕缕的地气,向上升腾,或化为惊虹贯空,或成金霞曜水,或作龙凤,翩翩起舞,或成如意,宝盒,金灯,华盖,等等等等,从上面往下看,简直万家灯火,喜气洋洋。所有的祥瑞一起,冲击黑色锁链,发出烟火爆炸的噼里啪啦声音。
“没有了。”
蝎子精吴翦睁大眼睛,发现祥瑞之气越来越多,越来越不可阻挡,黑色锁链虽然看上去让人惊惧,可跟纸老虎一样,节节败退,没有多少时间,就通通消失一点不见。
“发生了什么?”
毫无疑问,这样的动静惊动了九荒别府中的所有人,只听一声环佩之音,似是一玉壶被让推倒在地,自壶口倾斜出万千的宝色,凝成一片冷霜,毗沙凉风来的最快,她下面的裙子依旧是很有特色的扇形,长靴包裹到膝盖,面容清冷。
“好大的动静。”
蜈蚣精只比毗沙凉风晚了半步,他身披道袍,手持拂尘,身后跟着蜘蛛精们,现在蜘蛛精们都老实许多,没有和往日那样动不动就唱,跳,欢笑,闹腾不停。
毗沙凉风和蜈蚣精是九荒别府中主持事务的两个人,平时就不清闲,现在由于李元丰晋升为妖族大圣,气机牵引下,他开辟的九荒别府随之水涨船高,有各种各样的变化,让两人忙的不可开交。要不是眼前的声响太大,他们真不会出来。
“看那里!”
还是最后出来的红孩儿眼睛最尖,这个胖嘟嘟的小家伙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