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
饶是元奇道人向来孤傲,自视甚高,可和天穹上这一对幽暗狭长的眸子对上,似乎看不见的污秽扑面而来,顶门云气上游弋来回的如霜剑气上瞬间染上一层黑青,整个人自内到外有一种发自于内心的颤栗和恐惧。在这一刻,他有一种感应,自己仿佛置身于池塘污泥里,自四面八方涌来恶浊,堵塞了口鼻,压抑到极点。
叮当,
正在恶浊浸染身心的危急时刻,陡然间,元奇道人背后的法剑发出一声清亮的剑吟,其声发于金石,激荡于幽谷,碰到翩翩归来的仙鹤翅膀上,锵然回响。再然后,杏黄色剑穗展开,若祥云阵阵,满空游走,条纹抖动,万千锦鳞浮水一般,连绵成一片,天光一映,瑞彩功德之力丝丝缕缕冒出来。
叮当,叮当,
剑啸不断,吉祥福瑞之气越来越多,到最后,化为日月之形,天敕之镜,往下一折,把难以形容的恶浊挡在外面,令其不断融化。
“呼,”
到这个时候,元奇道人才吐出一口浊气,额头上的冷汗已经凝成珠子,瑶光交彩,莹莹生辉,啪嗒一下,落在地上,和石色一碰,发出一声脆音,蕴含着秋霜的冷意,让人情不自禁地打个寒战。
“元奇道友?”
欣雨仙子发现了不对,不由得站起身来,裙裾垂地,杏花团簇,人在花色映照下,愈发显得翠眉瑶质,冰华玉仪,她美眸中有着不解,径直问道,“不知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居然引得玉枢斩龙剑如此之响?”
欣雨仙子比其他人更了解元奇道人的宗门,所以知道元奇道人身上的法剑乃当年开派祖师所留,拥有莫大的威能。在以前,此界灵机一般,剑的威势就不可阻挡,斩杀妖邪,睥睨四方,现在由于天变,灵机如火,玉枢斩龙剑之威无法想象。可在刚才,玉枢斩龙剑分明遇到天敌一样!
天宫中舜天神君等三位神灵端坐在神台上,金芒游走,扯出丝丝缕缕的明线,交织纵横,如蒙上一层帘子,他们同样把目光投向元奇道人,非常好奇。
“嗯。”
元奇道人用手按着剑柄,玉音清清,他看向天穹,恶浊依旧垂空而下,如厚重的幕布般,让人不舒服,可那一双令人心悸的狭长眸子已经不见了踪影,不知道隐去了哪里,他听到众人的问话,也没有隐瞒,直接把刚才发生的事儿讲了一遍,原原本本,没有任何遗漏。
“莫非又有天魔出世?”
在场的修士悚然一惊,背后发寒,这一片界空能够率先上升,与地仙界融合,在其中,恶浊横行,幽暗沉郁,甚至有天魔作祟,让他们刚开始都吃过苦头。听到恶浊中恐怖的双瞳,他们最先想到的就是来无影去无踪变化莫测的天魔了。
“不太像我们见到的天魔。”
元奇道人取下玉枢斩龙剑,抽出半截,剑光如秋水,只是一照,依稀又有黑青弥漫过来,幽暗阴森的眸子定在上面,只是由于某种顾忌,不愿意挣脱出来,他定了定神,才用肯定的语气道,“眸子的主人肯定不是我们此界中人,其很可能来自于地仙界甚至天界,位格在仙人之上!”
欣雨仙子听了,袖中刚刚藏起的松鹤笔筒上氤氲玉质光晕,一层又一层,一重又一重,妙音迭起,玉磬声声,她黛眉皱着,裙裾上的碧云冉冉。看来真有可能是地仙界或者天界的存在进入了此界,那真的是塌天大事啊。
“只是,”
欣雨仙子想到上一次和上界宗门的沟通,此界在没有和地仙界完全融合的情况下,地仙界或者天界的存在根本无法进入此界空的,到底出了什么事?
欣雨仙子用手按了按松鹤笔筒,想要再次沟通上界宗门,可她的动作进行到一半,就停了下来。因为要动用松鹤笔筒沟通上界宗门可不简单,不仅需要极其复杂的仪式,多到不可思议的能量,以及其他,自己已经动用了一次,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能。
“该怎么办?”
欣雨仙子目光扫过天宫中的三位神灵,以及不远处仗剑而立的元奇道人,还有其他人,看来精诚合作不是一句虚言,得认认真真执行才行。不然的话,在世界融合的天变之下,他们这些人恐怕会成为上界恐怖存在随手揉捏的棋子,下场会很惨。
界空,西南隅。
多有沙洲,浅滩,礁石,间隙中是幽幽深深的水,不知名的禽鸟落在上面,猩红如血的眼睛,浓郁似墨的铁翼,能够撕裂狮虎的利爪,特别是叫声,凄厉中有一种猿啼,只是一听,就让人头皮发麻,似乎被无数的鬼魂缠上,噩梦不断。随界空中天变到来,不知何等原因,恶浊不断冲此地汇聚过来,让本来幽深的水波上浮现出细小如针孔偏偏密密麻麻的水晕,状若无数睁开的眼睛。至于这一带凶戾的禽鸟,更是变得聒噪不安,常常飞翔徘徊,凡是见到生灵,就会吞而食之,残暴非常。
当有人进入这一片水域的话,更能发现,由于恶浊汇聚的太多,引起莫名的变化,整个水域上空,不计其数的窟窿或者漩涡林立,就跟马蜂窝一样。每当风吹过,就有呜呜咽咽的声音,似无数生灵在痛苦,在痛苦中哀嚎。在同时,蜂窝般的空间中,难以形容的黑影来来回回,看上去影影绰绰,似乎很多人,可再仔细看,又似乎一个人,非常诡异。
这一日,恶浊又再次来临,贯通天地。只是不同于以往恶浊会分散,丝丝缕缕注入马蜂窝般的空间中,而是凝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