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牛贺洲,乱石山碧波潭。
洞府里,楼阁万千,亭台幽深,处处相通,曲折回环。依稀可见,石壁挂水,山石嶙峋,翩翩大鹤起舞于梅海竹林里,呦呦小鹿倒影在花木下。还有稀稀疏疏的雨色,在林前,在石下,在湖中,在裙裾间,晕着明轮,摇着脆音,明可鉴影。在此时,惊虹自天穹上垂下,弥天极地,浩荡灿然,上摇周天星斗,下临沉郁地气,中间扣着圈圈层层的圆环,上面镌刻妖纹,讲述自上古以来的妖族历史,厚重,强势,霸道,蛮横。亿万的妖音坠落,每个刹那,每一刻钟,每一天,等等等等,蕴含着天妖之力,环绕来回,真虚转化,镇压所有。
天运地气的激荡下,整个洞府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蜕变,并冉冉上升,要成为西牛贺洲中璀璨王冠上最为耀眼的明珠!
红孩儿还是孩童大小,生得面如傅粉,唇若涂朱,身穿锦绣战裙,赤着脚,手提丈八火尖枪,顶门上云气染丹,似大片大片的火烧云,五行火焰在熊熊燃烧,把周匝都氤氲出一种焰明,说不出的澄明玉洁,光明伟岸。他提着火尖枪,口鼻中冒着三昧真火,隐隐的,有上古圣皇的妙音发出,文明的火种在迸射,功德之力升腾,烟气袅袅。不同于以往,三昧真火中不止有焚烧灭杀,更有传承功德,圣王教化。
“火云洞。”
红孩儿眸子中浮现出难以形容的篆文,似鸟非鸟,似虫非虫,曲折勾勒,样式古朴,他小脸上洋溢着笑容,喃喃自语,道,“想不到我当日随手取名为火云洞,并不是真的随意为之,而是有所安排。”
“很好呀。”
对于有人安排,红孩儿可没有其他人那样愤怒,或者不安,这个小家伙倒是神采飞扬,沾沾自喜,好处不怕多啊。
“上古圣皇,”
红孩儿眸中的异象散去,精神抖擞,小脸白里透着红,胖乎乎的小脚丫踩来踩去,恨不得大叫:安排再多一点!
蜈蚣精千目道人正坐在半山腰的小亭中,四下翠竹千竿,或高有三五丈,或只有几寸,森绿映天,清风扑面,风一吹,似有管弦之音,纤而远,长而脆,在周匝回响,一声又一声,一下又一下,晕着竹叶的清香。
千目道人看着在下面张牙舞爪般的红孩儿,身上似有万千金芒激射,又被束缚起来,等待时机,可也掩不住眉宇间的羡慕。本来他觉得自己根脚不俗,气运也盛,未来大有可为。可正所谓,人比人得死,货比货要扔。和下面的红孩儿相比,自己就差的远了。
不过很快的,千目道人敛去了自己面上的羡慕之色,只剩下沉静。因为他想到,自己虽然资质天赋根脚上比不上红孩儿,可未尝不能赶上。毕竟眼前就有一“大腿”,只要自己能够抱地牢,得其欣赏,什么差距毒能抹平。
“府主,大罗金仙。”
想到这个,千目道人心里火热,附骥尾则涉千里,攀鸿翮则翔四海,自己得努力啊。
轰隆,
正在此时,一股宏大到难以形容的气机陡然降临到乱石山碧波潭,就像是天上的大日坠入世间的深谷,又好像天上的月明全部卷入荡漾的湖泊,顷刻间,这一片时空中,任何一寸空间里都充塞着天妖气,浩荡伟岸,莽古厚重。
轰隆隆,
气机径直而落,渗入到乱石山碧波潭里,似乎来自于上古的妖音大唱响起,每一声都蕴含着威严,不可阻挡。
“府主回来了。”
“府主回来了!”
……
府邸中,红孩儿,蜈蚣精千目道人,蝎子精吴翦,以及其他,等等等等,所有人感应到这种比天还要伟岸,比地都要深沉的气机后,俱是面露喜色。他们有的欢呼雀跃,有的膜拜在地,剩下够资格的,开始向府邸深处去。
洞府深处,地面用打磨最为完美的玉石铺设而成,有八会之纹间杂,或是天书,或是地书,或是龙凤之象,或是龟龙鱼鸟所吐的内书,或是鳞甲毛羽所载的外书,或是鬼书,或是草艺云篆的中夏书,或是类于昆虫者的戎夷书,或今字同古,或古字同今,符彩交加,碰撞生晕。再远处,铜柱上蟠龙衔珠,丹梁上金凤展翅,绽放光辉。
玉几上,青铜色三足香炉冒着烟气,丝丝缕缕,袅袅升腾,凝而不散,把四下弥漫成一种冷幽。再夹杂自窗外横斜进来的斑驳的松色,斑驳成彩。
在玉几后面,是一宝座,椅背之上,装饰华美,缀着浮雕和彩绘,层层叠叠,叠叠层层,似乎不同的时空渗透过来,幽幽深深的光展开,又好像千奇百怪的眸子,冷幽幽地在俯视诸天万界。
不知何时,大殿之中,响起莫名的叫声,似乎能够让诸天都颤抖,紧接着,十个鸟首探了下来,攒起如环,冷漠森然。
叮咚,
殿中悬挂的宝钟响起,钟身青铜,镌刻文字,丝丝缕缕的紫青氤氲,君临天下。在钟声里,李元丰凭空出现,端坐在宝座上。
李元丰回归洞府后,目光一凝,落到东皇钟或者或混沌钟所影响演化的那一片玄妙时空里。在那里,金辉煊赫,烈焰肆虐,浩瀚的梵音响彻,更有天妖力和玄武玄蛇之气争锋,此起彼伏。只是所有的力量,都沾染上一层混沌色,悠扬的钟声上下,一声接着一声,让时空时不时归于混沌,再演开天。
李元丰看在眼中,冷笑了几声,和自己一样,即使大日如来,观自在等在东皇钟的争夺中处于优势的,现在也真身退去,只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