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涵不敢,一切但由皇上和娘娘做主。”苏安连忙跪下表明心迹。
“哦?”静妃发出一声疑问,似有万千话语,让苏安的心又绷了起来。
皇上说:“我听爱妃话里意思,这桌饭菜是这姑娘整治的?也算心灵手巧,来人,传朕旨意,重赏,免了她谢恩。”
自有下人下去传旨。
皇上又轻轻拍着静妃的手背:“待你身体好了,在京中贵女之中好好挑选一番,替伯涵挑个好的。”
静妃却第一次违逆皇上的话说道:“皇上,臣妾不想。臣妾身为伯涵姨母,当年姐姐又是因我而死,我自不会害他。与其找一个面和心不合,眼高于顶的妻子,不如找一个温顺体贴,事事以伯涵为先的妻子。世上貌合神离夫妻何其多,就如当年姐姐……”她拭拭泪,似乎强忍着哽咽继续说道,“伯涵小,于男女之事懂什么?臣妾是过来人,自是知道,找一个全心全意尊重他、仰慕他、崇拜他的女人,就像,就像臣妾对皇上那般……”静妃放低了些音量,“要比家世出身那些更重要。”
皇上看着静妃一脸小女儿情态,全身心信赖自己的眼神,如同吃了人参果,全身毛孔都舒服了。
“你们都退下吧。”静妃屏退众人,凉亭中只剩下他们四人。
“皇上,”静妃站起来,恭敬地行了大礼,情真意切地看着皇上说道,“这些年来,皇上宠臣妾,方纵得臣妾仍是孩子脾性,臣妾感激皇上。”
“爱妃,这是做什么?快快起来,不是说伯涵的婚事吗?怎么又行礼了?”皇上说道,“都是一家子的事情,起来慢慢说就是。”
静妃摇摇头,固执地不肯起身,望着皇上深情地说:“皇上待臣妾,臣妾万死不足以回报。只愿能替皇上解微末忧愁,也算臣妾的绵薄之力。”说着,她有些黯然地垂首,露出保养得依然毫无细纹的白皙脖颈,有些哑然地说,“子镇也大了,也做了父亲,在众皇子中又得皇上格外恩宠。太子宽厚,待子镇很好,可臣妾只怕有心人挑拨,坏了他们兄弟情意。伯涵与子镇交好,这是朝中上下无人不知的事情,若是伯涵再娶了高门贵女,只怕有心人又要说,子镇得了什么助力!皇上明鉴,臣妾入宫二十几年,伺候皇后娘娘勤勤勉勉,战战兢兢,从不敢有丝毫逾越之心。子镇待太子,也敬畏有加,从不曾有异心。太子和子镇兄友弟恭,奈何臣妾日日担心小人挑拨……”
皇上目光凝重,似乎想起什么,伸出去扶静妃的手也收回来。
三皇子跪在静妃身后劝道:“母妃身子孱弱,就是如此心思重的缘故。太子待我宽厚,我待太子恭敬,我们兄弟情深,又岂是那起子小人能够挑拨的。父皇爱重母妃,母妃自保重自己,服侍父皇,何须忧愁这前朝之事?”
静妃又行一大礼,目露凄切道:“皇上,臣妾知道后宫不得干政,臣妾说出这番话,无非仰仗皇上宠爱,却失了分寸,臣妾恭请皇上责罚。但请皇上看在臣妾心疼伯涵、子镇的一片慈母之心上,准了臣妾所奏吧。”
皇上似乎陷入了沉思,半晌后方复又伸手,扶起静妃道:“爱妃所思所想,皆是为了伯涵、子镇,也是为了朕,又何罪之有?都起来吧。”
皇上又把目光转向苏安:“伯涵,若是真的让你娶那民女,你可心有不甘?”
苏安冷然道:“臣自小立志,替皇上镇守河山,先立业后成家。自十一岁入军营以来,只想驱走匈奴,从未想过男女之事。这次事出意外,那古氏,为臣折损了清白却是事实,臣堂堂七尺男儿,断然不是忘恩负义之徒,自是要对她负责。但后院之事,臣从不在意,为妻为妾,但凭皇上和娘娘做主,便是成婚之后,臣依然愿意为先锋,领兵驱除匈奴!”
“伯涵果然是我大靖朝的好儿郎!”皇上大声赞道。
静妃见皇上口风松动,圣心正悦,趁热打铁说道:“说起来也是缘分,严夫人,就是臣妾的闺中密友,与那丫头有一面之缘,却甚是喜欢她,昨天还巴巴地跑到臣妾面前,想要跟臣妾要个恩典,讨了她回去做干女儿呢。臣妾昨天本已拒绝她,但刚才突发奇想,她一无依无靠的孤女,也正需要父母关切,何不成人之美?”
皇上拍着她的手笑道:“爱妃身为贵妃之尊,协理后宫,又是伯涵亲亲的姨母,他的婚事,就由爱妃做主吧。”
苏安一颗心这才落地,如释重负地出了一口气,抬头却看到静妃意味深长的望着他,不由内心再度忐忑起来……
古微微不知道,前面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静妃三言两语间,已经定下了她这一辈子的事情。她穿着刚换好的湖蓝色窄衫长裙,有些紧张地站在外围等待可能的召见,心里却不断碎碎念:“千万不要叫我,不要叫我。”
然而心里却又忍不住担心,不知道饭菜可合乎贵人的口味,至于会提及她的事情,则是她想都没敢想的——她一个小虾米,提她作甚。
待到太监来传了两次赏,她的心才放下来些许,正午的阳光正是毒烈,晒得她头晕,又觉得膝盖酸酸麻麻有些站不住。可是既怕失礼又怕把衣服坐上褶皱,所以古微微强忍着,不动声色地挪到一株木兰花下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