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菜是厨子做的,功劳却是找来安排的人。
三皇子连道:“儿臣惶恐,不敢居功。”
皇上动了,三皇子和苏安方才各自尝了。三皇子在桌下偷偷捅捅苏安,冲他扬扬眉毛,苏安面色沉静,不苟言笑。
“扇儿,你且给皇上给本宫,报一报这些都是什么菜?”静妃说道。
扇儿忙上前,按照古微微教的一一报上菜名:“这是荷塘韵趣,莲蓬泛舟,彩蝶恋花,花湖鹭影……”
“这名儿起得倒讨巧。”三皇子道。他是知道古微微心思灵巧的,自然要给她表现的机会,于是指着荷香鸡问道,“这道菜,不就是寻常的烤鸡吗?只在旁边裹了一层荷花花瓣,就来这荷花宴凑数,这厨娘当初跟我说的,可是天花缭乱,这又该作何解释?”
扇儿不慌不忙地说:“回三皇子,这是荷香把宝鸡,清远鸡、莲藕、莲子、莲花、冬菇、咸蛋黄、火腿和瑶柱香炒后塞入鸡腹内,然后用刚出塘的鲜荷叶包裹,外面再裹着塘泥,在灶下埋了两个时辰方烤制成的,入口即融,渗透着荷香。”
皇上笑道:“说得朕都饥肠辘辘了,快给朕尝尝,可有这么好吃?”
旁边伺候的宫女连忙给皇上布菜。
皇上尝过,赞不绝口,又道:“赏。”
一餐用完,静妃指着盘中胡萝卜雕刻的九层宝塔装饰道:“子镇用心了。非但色香味俱佳,连这刀工,都如此讨巧。”
皇上在旁边说道:“爱妃既然喜欢,就让那厨子留在锦绣宫,专门伺候你。看你今日饭食用得香,朕也放心不少。”
“都撤了吧。”静妃指着桌子对宫人说,又笑意吟吟地看了一眼苏安,回道:“臣妾倒想,可是怕伯涵不肯割爱。”
“哦?不是子镇找来的厨子,又跟伯涵什么关系?”宠妃爱子重臣相陪,美味当前,皇上这顿饭吃得很是开怀,口气也颇为轻松。
苏安站起身来行礼,似有些难以启齿。
静妃笑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堂堂七尺男儿,又有什么好害臊的?”说着,静妃转头对皇上说,“皇上有所不知,之前小人作祟,伯涵也遭了暗算,九死一生。现在说起这个,臣妾心里还不得劲。”说着,她抽出帕子拭泪。
皇上这才想起,只记得抚慰宠妃爱子,都没有给出生入死的苏安什么封赏,当即道:“伯涵忠心耿耿,朕心里有数,自当好好补偿于他。”
苏安忙道:“忠君爱国,伯涵之本分,并不敢居功,皇上言及补偿,折煞伯涵了。”
静妃破涕为笑,抹着眼泪道:“他是将军,他做得却是他的本分。而且若不是皇上隆恩,岂能让他在宫中长大?他今天的一切,都是皇上给的。臣妾不过一时慈母心,舍不得自己的孩子罢了,哪里是给他讨赏?唉,这话说得怎么远了?伯涵当日落难,幸亏得到一位民间姑娘相救。当时前有伏击、后有追兵,伯涵又一身是伤。为了保护伯涵,也为了医治他的伤口,那清清白白的姑娘就许了伯涵,虽无夫妻之实,但对外已称夫妻之名……”
苏安心中大震,不想静妃这么快,就在皇上面前挑破。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上,有些木然地立在一旁,心却仿佛立刻就要跳出来。
皇上却好似没太在意,笑问:“伯涵少年英雄,到哪里都有女子爱慕,不知那姑娘是何背景?”
苏安听见自己砰砰的心跳声。
静妃笑道:“也不是什么官宦之后,只是寻常人家的姑娘,父亲是个秀才,可惜父母早亡,她自己倒会些医术,平时靠采采药材,给三里五村的人治病为生。虽是孤女,但是在她家那一带,甚有好心肠的名声。”
“门第也太低了些,那就给伯涵……”皇上抿了一口茶道。
苏安几乎要跪下去了——因为他已经知道皇上接下来的话语了,最多是个有名分的侍妾罢了。
静妃似目光凌厉地看了他一眼,随即笑吟吟地打断皇上的话:“皇上,高门嫁女,低门娶媳。这姑娘如此侠义心肠,臣妾甚是欢喜……”
三皇子心道,也就母妃,前脚把人狠罚一顿,后脚又能面不改色地说“甚是欢喜”。
“再者,伯涵上次被那孔二姑娘当众拒婚。可怜伯涵为国出生入死,却要受这等屈辱,沦为全京城的笑柄。臣妾不愿意他重蹈覆辙!”
皇上似乎也想起当时亲自为苏安赐婚,不想孔阁老那孙女宁死不屈,他也差点没法收场,最后还是苏安自己圆了过去的事情,不由有些脸色发红。
孔阁老是他倚重的臣子,事后也痛哭流涕向他请罪,可是皇上想到苏安做出的那些事情和在京中的名声,也就没有多做计较,轻描淡写地把这事情描补了过去。
想到这里,皇上不由对苏安有几分内疚。
静妃接着说道:“臣妾不愿意伯涵娶一个看不起他的女人为妻。再者,这姑娘虽为民女,却侠肝义胆,对伯涵又情深义重,在不知道他身份的时候,便拼了女儿家清清白白的名声许给了他,臣妾不想这样好的女孩子被辜负。都云‘糟糠之妻不下堂’,伯涵与这姑娘,也算共患难,我断然不许伯涵做那背信弃义之人。”
皇上笑着摇摇头,拉着静妃的手说道:“你呀你,仍是小孩子心性,又心软单纯。伯涵现在贵为二品大将军,娶何等贵女不行?你非因为救命之恩就逼他娶一个民女,日后他怎么在同僚中抬起头来?自古都是英雄救美,美人以身相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