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白得了一本秘籍,不练白不练。陆追天资聪颖,三天就已将招式套路记了个全,独臂老妪看他打过一遍,嗑着瓜子摇头道:“不够下流,和尚气不死。”
陆追谦虚道:“我继续努力。”
独臂老妪一边往回走,一边埋怨道:“我来这玉门关都多少天了,还未出去好好逛过。”
陆追在她身后大声道:“我这阵回将军府还有些事,下午的时候,再来接前辈出去逛。”
若论起年岁,这独臂老婆婆的年纪应当也不算太大,顶多五十出头。中午时分,陆追在忙完手里的事情后,一边往善堂走,一边盘算要不要带她买些新衣新首饰,将来再养胖些,说不定也是个富贵的样貌。路过一家裁缝铺子,还特意叮嘱让老板晚些关门,又驻足看了看玉器行,方才策马去了福寿堂,可人还没进门,就见小厮惶急狂奔出来,看着他后像是看着救星,大哭道:“公子,快,快,出事了啊!”
“出什么事了?”陆追赶忙翻身下马,“别急。”
“就是那独臂老婆婆,她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疯了一样要杀齐大善人啊!”小厮脸色惨白。
“齐大善人是谁?”陆追一边匆匆往里跑,一边问。
“是晋地大商户,来西北军营里看儿子的,原还想着要捐资给福寿堂,可……”小厮紧跟着他,“公子可千万要将那疯婆劝住啊!”
晋地商户,姓齐?陆追跑进小院,就见里头满满当当站了十几人,管事看起来已经快要昏过去,其余人都在劝,屋顶上的独臂老妪却听若无闻,而在她身边被挟持的中年男子,已是抖若筛糠语不成句。
“陆公子——”管事一句话还未说出口,就被陆追制止,道:“交给我吧。”
此时此境,这话听起来简直犹如天籁。管事赶忙答应,又叮嘱两句,方才一步三回头地带人出了小院。陆追跃上房顶,小心赔笑像是在哄小娃娃:“这又是在做什么啊?”
“这……我哪知道。”齐老爷哆哆嗦嗦,吃着午饭就被抓上屋顶,一句话都没说上。
“老前辈。”陆追上前,蹲下搀住她的手臂,小声道,“有什么事,我们下去再说,成不成?嗯?”
“他们说你是晋地来的,齐家人,经商。”独臂老妪却未理他,只是定定盯着面前的男子。
“……是,是啊。”齐老爷道,“大姐,我没得罪过你吧?”
“你却不是他。”独臂老妪喃喃道,“一点都不像。”
“我不是谁?”齐老爷一边说,一边向陆追投去求救的目光。
“齐风止,你不是他。”独臂老妪道。
这回却是换做齐老爷吃惊:“你认识舍弟?”
陆追心下一喜,扭头看向那独臂老妪,然而这欣喜还未维持片刻,便又听齐老爷犹豫道:“莫非你、你……你就是阿风生前要找的那人?”
即便是早已猜到的结果,听到“生前”二字,也依旧是九天玄雷当头起,独臂老妪干涸的眼球颤动两下,整个人险些滚下房顶。
陆追趁机一把扶住她,另一只手抓过齐老爷,带着一道落在院中。
齐老爷看着面前枯瘦而又饱经风霜的老妪,讪讪不知该如何言语,他觉得自己应当是认错了人,可还未等他想明白,独臂老妪却已经问道:“他死了吗?真的死了?”
齐老爷点点头。
独臂老妪坐在石凳上,嘶哑地笑起来,眼底浑浊,声音干如渡鸦。
“你当真就是那那个……大漠中神仙一样的姐姐?”齐老爷又试探。
“神仙一样的姐姐,他是这么说我的?”独臂老妪低低问。
“是啊,”齐老爷道,“又漂亮又热情,心肠也好,在大漠里救了他,给他食物,给他跳舞,是这世间最美的女子,阿风在家时天天说,日日说,缠着爹娘也说,恨不得回来的第二天,就去大漠中接她回家。”
两行眼泪滑下布满沟壑的脸,老妪定定坐着,吩咐道:“你将所有事情都说一遍,他回家之后的所有事情,全部说一遍。”
齐老爷叹了口气,道:“他已经走了许多年。”
那回兄弟二人西行前往大漠,不仅仅是要去行商,更是要去下聘,可在经历了漫天风沙与夺命胡匪后,所有货物与马匹都被掠夺一空,只剩下两条命,两个人。
“也是我的错,竟在那种时候和他起了争执。”齐老爷懊恼不已。
独臂老妪怔道:“胡匪?”她嘴里重复着,又狠狠砸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我该去接他,我就该去接他的。”那年月,大漠中有多少夺命鬼,自己不怕,商队如何能不怕,怎么就忘了呢。
陆追心里叹一口气,去屋里泡了热茶出来。
“吵过架后,阿风一怒之下自己跑了,我猜是要去找你。”齐老爷道,“在我初被救回家时,还一直心存侥幸,觉得他或许也被人救了,或许跟着别的商队去了西域,或许过阵子就会回来,可谁知这一盼就是三年,一直就杳无音讯。”
在这三年里,齐家派出了多少人,几乎掏空了半个家底去大漠里头找,却一直也找不到。直到后来齐老爷——当时的齐家大少爷亲自率人又去找了一回,方才打探到一些消息。
“阿风是被夕兰部落的人赶到了无人绝境中。”齐老爷擦了把眼泪,“有人亲眼看到的,那些人骑着马,也不杀,就像捉弄老鼠一样捉弄他,还说了一些不堪入耳的话,威胁要将他当成女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