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时,天上的乌云已经散开,露出皎洁的明月。
一个白色的身影凭空出现在前方的古松下,长眉入鬓,白衣广袖,如清风朗月。
席方平靠在山石上歇息了片刻,此时也稍稍缓过气来,抬眼望去,只看到眼前一袭月白色衣角迤逦在地。
垂下的宽大衣袖上以银线绣着缠枝莲纹,无风自扬,华贵的暗纹在月光下流转着淡淡光晕。
腰束青玉带,一块系着豆绿丝绦的碧玉龙纹佩自腰间垂下。
只见他轻轻一挥衣袖,白光一闪,地上的飞剑瞬间变成一把精致的白玉折扇,飞回他手中。
席方平顿时张大了嘴巴。
张三与李四暗暗戒备,正欲出声,忽然一股深沉如山渊的威压蔓延开来,两人顿时僵立在原地,一根手指头都动弹不得,更别提站起来了。
席方平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只看到那两个不可一世的鬼差僵硬的保持着爬起来的姿势,看起来极为诡异可笑。
俞青却没有理会他们,合起折扇,微微侧头看向一旁血迹斑斑,满身狼狈的席方平,“十一娘的符箓为何会在你手中?”
席方平从惊愕中回过神来,已经明白眼前之人就是自己要找的人。
当下直起身来,扑通一声跪下,重重磕了个响头,“十一娘被地府抓去了,求先生救救她!”
俞青面色一凝,她数月前便已看出十一娘会有一劫,当时面相显十一娘虽会受些苦楚,最后却会平安无事。
她原以为是会在人间遇到什么麻烦,故而给了她几张符箓护身,却没想到竟是被地府给抓去,是卦象有误还是事情有变?
挥袖扶起席方平,微微皱眉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仔细说清楚。”
席方平胡乱擦绪,才将事情的始末缘由一五一十说清楚。
原来数月前席方平与十一娘辞别后便随商队返回了老家,将在外数月的经历细细说了,又与父亲席廉商议年后来金华城向十一娘家中提亲之事。
席廉虽然没见过十一娘,但早在信中早听儿子提起过,说是个贤惠大方的好姑娘。
席父性情宽厚,发妻早逝后并未再娶,儿子几乎是他一手带大的,父子俩感情很好。
席方平的性子他再了解不过,既然儿子喜欢,他也相信儿子的眼光,微一犹豫便也同意了。
席方平欢喜不已,便兴高采烈的着手准备提亲的聘礼,谁知没过几天席廉忽然一病不起,请了多少大夫也没用,短短两天便去世了。
席方平悲痛欲绝,含泪将老父收殓了,准备择日下葬。
没想到守灵的当晚他却做了个梦,梦到父亲席廉在阴间被狱卒严刑拷打,受尽折磨。
他原本以为是梦,并未当真,谁知第二日却又做了同样的梦,还见到了被折磨的奄奄一息的父亲。
父子俩抱头痛哭了一场,席方平才得知父亲之所以被严刑拷打,全是被人陷害所致。
席父早年与同乡的富户羊禄有怨,羊禄先死,为报旧怨,便贿赂狱卒,百般折磨于席父。
想起父亲当时的惨状,席方平眼眶一热,险些流下泪来,哽咽道:“家父为人宽厚仁慈,乐善好施,乡邻无不称道,却没想到死后被奸人所害,遭此大难。
学生求救无门,正巧十一娘出现,助我生魂离体,入城隍庙为父亲伸冤。
谁知那羊禄早已买通了城隍,内外贿通,城隍以所告无凭无据,拒不受理。”
他也是那时候才知道十一娘不是凡人。
听到此处,俞青面色微微一沉,什么恰巧出现,十一娘多半是尾随席方平回了席家,一直在暗中相助,否则在那么多狱卒的严密看守下,席父怎么可能给席方平托梦。
“你说是十一娘助你离魂,那她现在在何处?”
席方平闻言,面色蓦然一白,惨然道:“当日城隍徇私枉判,学生愤恨不已,便又赶往郡府,诉至府城隍处,谁知过了大半个月才受理,不由分说将学生乱棍打了一顿,扔了出去。
无奈之下,只好进入冥府,原以为冥王大人能为学生伸冤,不料整个地府被羊禄收买。
他们相互勾结,上下串通,对学生威逼利诱,想让学生收回诉状,学生誓死不肯,他们便施以刀山油锅之刑,危难之时十一娘拼死相救,施法将学生送至此处,自己却被鬼差抓住,被囚禁在地府。”
席方平说完,又向俞青重重磕了三个响头,“学生知道先生并非凡人,这次十一娘受难全是被学生连累,还望先生大发慈悲,救救十一娘,学生愿意做牛做马报答先生!”
十一娘虽然不是凡人,但对他情深义重,又是因为他才被地府囚禁,也不知道在那里受了多少折磨,他已打定主意,即便是赔上自己的性命,也要把她救出来。
见对方默然不语,席方平又往地上磕去,却被一股柔和的力量阻止了。
一声轻轻的叹息响起,“罢了,起来吧。”
被那股力量托着,席方平不由自主站起身来。
俞青扫了一眼他血淋淋的额头,不由皱了皱眉,手指微微一弹,一道灵气飞出,“你且在一旁等等。”
席方平只觉额头一凉,火辣辣的伤口顿时清凉无比,伸手一摸,额上完好如初。
心下一惊,低头看去,被划破的伤口也都消失不见了。
虽然早知道对方不是常人,这番手段还是将他惊住了。
俞青慢慢转过身,看向地下僵硬的两人。
方才席方平一番诉说,张三与李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