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兰看着静立窗前的素色身影,不知为何,眼前的人明明神情平静,乌兰却从那纤细单薄的身影上感受到了一种沉郁的悲伤,莫名的鼻头一酸,几乎要流下泪来。
“乌兰,怎么了?”清淡的声音传来,眼前的人浅笑道,似乎方才的一切是她的错觉。
乌兰有些怔愣,片刻后回过神,擦了擦眼角,“主子您有什么吩咐?”
俞青微微一顿,道:“。”宫里的日子实在太无聊了,不找点事情打发时间实在难过。
乌兰闻言,看了她一眼,视线中划过了一丝明显的担忧,欲言又止,“主子您大病初愈,又何必……”
俞青自然知道她在想什么,原来的孟古青是真的对顺治一往情深,知道顺治喜欢汉学,便私下里找了许多诗词歌赋过来,每日挑灯夜学。
然而她出身蒙古,自幼接触的是骏马草原,连汉话都说不全,更别提学习诗词歌赋了,何况这个草原上长大的姑娘虽然聪慧,但于这诗词一道实在没有什么天分。
好不容易学会了几首诗,满以为会令对方刮目相看,谁曾想迎来的却是无情的打击?
俞青知道现在的行为肯定让乌兰她们误会了,当下也不想解释什么,摆了摆手,乌兰无法,终究还是领命下去了。
此时已是秋末,天气日渐寒冷,俞青坐在窗前,翻阅着乌兰给她拿来的道德经,却见乌兰快步进来,“主子,太后娘娘来了。”
俞青微微一惊,放下书卷迎了出去。
才到宫门口,便见迎面走来一行人,当前一人一身明黄色褂袍,头戴花钿,浑身上下一丝不苟,眼角虽然有了不少岁月的痕迹,但眉目明丽,风韵犹存,能够看出年轻时是个绝色美人。
这位就是历经清朝三代帝王的女人。
俞青蹲身行礼,孝庄摆了摆手,示意苏茉尔扶她起来。对着俞青伸出手,“孟古青,到姑母这边来。”
俞青站起身,伸手扶着孝庄往前走。
孝庄看着眼前的女子,孟古青素日喜穿颜色鲜亮艳丽的衣裳,不是明黄便是大红,头发也都是繁复高贵,满头珠翠。
今日的孟古青却没有像往常那般打扮华丽,身上只穿着件浅蓝色的旗装,银线绣着朵朵白梅花,满头乌发只梳了个简单的小两把头,除了一支玉兰花簪外别无他物。
虽然简简单单,却清雅沉静,别有一种气质,几乎是变了个人一般。
孝庄从未见她这般形容,按下心中的诧异,温声道:“孟古青,你的身子怎么样了?可好些了?”
俞青微微一笑,“已经没事了,姑母您别担心。”
孝庄看着孟古青雪白额角上的疤痕,心下也有些怜惜,拍了拍孟古青的手背,轻叹了口气道:“你这孩子,这次可吓坏我了,幸而有惊无险,否则你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怎么跟你额祈葛交代?”
俞青闻言微微垂眸,掩下目光中的嘲讽,“是侄女不好,让您操心了。”
明明是顺治先打了孟古青一耳光,还扬言废后,才导致孟古青失控,争执之时撞到脑袋,又淋了雨,才高烧不退,重病垂危。
妻子性命垂危,不论是作为丈夫还是表哥,哪怕再厌恶,于情于理都应该过来看看,何况这伤很大程度上是顺治造成的。
然而这些天,顺治却一回都没来过,也没打发人来看过,不闻不问,孝庄却轻描淡写的一笔带过,果然,亲儿子与侄女到底是不一样。
孝庄在炕上坐下,一眼瞥见桌上的道德经,目光微微一闪,面上却不动声色,看着眼前淡定从容的孟古青,微微一笑,似乎不经意道:“你这孩子怎么看起这些书来了?往常不是总说看到书本子就头疼么?
我还记得那年你缠着我教你汉学,结果学了好几天只学会一首静夜思,之后再不肯学了,没想到如今倒大变样了,连道德经都看得懂了。”
俞青似乎并没有察觉孝庄探究的眼神,闻言微微一怔,皱眉思索了片刻,随即微笑道:“姑母您记错了,您当初教我的是千字文,不是唐诗。”
孝庄闻言,眸光一闪,笑道:“是吗?看来是我年纪大了,记错了。”
孟古青微微一笑,说到此处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低下头道:“孟古青以前不懂事,现在才明白汉学的博大精深,确实值得我们学习。这几年也没什么长进,这一年还是跟着乌兰学了些。”
孝庄闻言看垂首站在一旁的乌兰,点了点头道:“我记得这丫头是你额吉给你□□的,如今看来确实不错,竟让你主子学会了这么多。”
乌兰闻言,恭恭敬敬地跪下,道:“这是主子聪慧过人,奴才不敢居功。”
孟古青微微一笑,“侄女以前总是对汉人的东西不屑一顾,姑母您好心教我,我却不肯认真学,每次您布置功课都是偷偷找人帮我代笔。这次大病一场,侄女才想明白了很多事,以前是孟古青太任性了,现在也是想着多读些书,修身养性,改一改以前的火爆脾气。”
孝庄闻言,面色柔和了许多,拍了拍孟古青的手,微笑道:“你如今明白过来就好,如今这天下虽是我大清的,但汉人的东西却仍有许多值得我们效仿,你既有这个心,日后就好好用功,有什么不懂的可以来问姑母。”
孟古青垂眸,随即微笑道:“那以后侄女就打扰您了。”
孝庄走后,永寿宫又恢复了宁静。
俞青斜倚在软榻上,以手支额,神情莫测。
她知道自己的性子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