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丛林中并没有人类活动的痕迹,比如猎人的木屋或是过客踏出来的羊肠小道,是完全的原始状态。阮枝筱本就是出门做客,厚厚的冬装小裙子,在温暖潮湿的林中就显得格外不便。没有轻装替换,她只能将外套脱下系在腰间,努力弯腰避开垂下的藤蔓和肆意生长的枝丫,但灵巧不足、经验不足的下场就是衣服上细密的口子。
直到日头偏西,幸运地没有碰到任何别的动物,阮枝筱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只是好在有手机的指南针做向导,不至于总在原地打转。
能够向人求助的幻想破灭,小姑娘不得不考虑起该如何在丛林度过一夜的问题了。她身上没有打火机,钻木取火也不懂原理,附近没有天然的山洞可以暂住,她又不会爬树——唯一能够想到的解决方法,就是找个树洞了。
没再前进,阮枝筱借着最后的阳光在四处寻找,好在天无绝人之路,竟然也让她寻到了一处大小合适的树洞。洞口虽小,但树干中空的空间足够藏个体格娇小的女孩子,底下是柔软但不至于太过潮湿的泥土,好歹有个避雨遮风的地方。
在树洞里头东摸摸、西敲敲,确定没有大型昆虫或者别的动物把这里当窝,阮枝筱又爬了出去,在周围捡了些枯枝叶子和石块,学着记忆中看过的一两集舌尖上的贝爷,努力把洞口稍微遮挡了一下,聊胜于无。
将毛茸茸的外套一半垫在身下,一半盖在身上,小姑娘蜷缩树洞里,右手还是没敢松开那把小小的瑞士军刀。洞口遮得并不严实,透过枝丫之间的缝隙,她能瞧见已经沦入漆黑的夜空——与日本和□□都不同,这里能看到漫天闪烁的星星。
一阵寒凉的夜风刮过,阮枝筱下意识往树洞里头缩了缩,一不小心让掉进来的枯枝将手划了道小口。她轻呼一声,触电般收回了手,只觉得疼,连忙拿手机照着看了看,好在只是沁了些小血珠,瞧上去并不严重。
记着那点生理常识,怕细菌感染了伤口会炎,可身边又没有水,渴了一天的阮枝筱想了想,默默把受伤的手心凑到唇边,伸出舌头,一点一点地舔舐伤口。
听说口水可以消毒。
希望是真的。
温热的舌尖接触到伤口时会带起新的火辣辣的一阵疼,小姑娘舔着舔着,没忍住,直到现手心上的湿润,才惊觉自己不小心哭了。
她是不想哭的。
眼泪是小孩子最强大的武器,但那只对疼爱自己的人生效。她现在一个人,掉眼泪除了会浪费体内原本就暂时无法补充的水分以外,没有任何用处。但是如果名为“难过”的情绪也可以控制自如的话,那也就不是小孩子了。
越抹哭得越厉害,阮枝筱最后也放弃了。她把脸埋在柔软的外套上——这是家里那些刀子精莫名其妙找到工作了以后,他们用“第一笔工资”送给小姑娘的礼物之一。出自本丸造型师烛台切光忠先生的审美。
【他们现在在做什么呢……?】
【会担心我吗?会努力地来找我吗?】
【她真的,太没用、太不可靠了。】
【所以——】
“我好怕。”小姑娘紧紧攥着外套一角,轻声对着一片黑暗说:“你们快点找到我……好不好?”
理所当然的无人回应。
唯有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