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生下意识问:“回什么家?”
“你,你爷爷家啊。”大娃道。
更生楞了一下,笑道:“我家在这里。”
“什么意思?”钟大娃没懂,“你们以后不回你们自己家?”
自立:“大娃,从我爸爸自杀那一刻,我们原来的家就散了。是娘,是爸爸,是你们给我和更生一个完整的家。以后爷爷出来了,我们会去看望爷爷,但我们的家是这里,在翁洲岛上。”
“你别这样讲啦。”大娃摆手,“说得我都想哭。不回去就不回去,干么说得自己无家可归一样,”
更生:“我们以前是无家可归的小孩。”
“我说了,不准再说了!”大娃板着脸,“想让我揍你是不是?”
更生心说,你不一定打得过我。真这么说,大娃肯定会揍他,“那我不说了。咱们去做饭。”
“你爷爷什么时候能出来?”二娃好奇地问。
自立摇头:“我们不知道,娘和爸爸也不知道。”
“等一下!”大娃突然想起来,“自立,你把你的钱给我的时候,说钱是一个伯伯给的,怎么还有个伯伯?你俩到底瞒着我多少事?”
自立不可思议:“我,我随口说的,你怎么还记得?”
“我记性好。”钟大娃哼一声,“伯伯是谁?”
三娃看了看自立又看看更生:“你俩好厉害,瞒大哥这么多事,不怕大哥叫他的兵揍你们吗?”
“钟向南,我现在就想揍你!”大娃指着他,“你给我离远点。”
更生伸手把三娃拉到怀里:“你别吓唬他了。我们不讲,是那时候二娃和三娃还小,爸爸怕他俩一秃噜嘴说出去。伯伯不是别人,就是赵伯伯,”
“赵司令?”大娃问。
更生点头:“爷爷很早以前救过赵伯伯,这事没有几个人知道。你们要是说出去,赵伯伯一家都有危险。”
“你俩听清楚了没?”大娃看向二娃和三娃。
三娃捂住嘴巴:“我啥都没听见。”
“那咱们做饭。”大娃起身去厨房。看到晌午剩的半盆鸡肉和土豆,大娃忍不住说,“马振兴的爸爸要是没去前线,马振兴这会儿一定也在家吃鸡肉。”
周淑芬不舍得杀鸡买猪肉。但马中华只要知道钟家做好吃的,他的两个儿子也想吃,就会叫周淑芬给孩子做好吃的。
自立经常跟马家哥俩一块玩,很清楚这一点:“大娃,马振兴的爸爸牺牲了,他和他妈还能住在岛上吗?”
“应该可以。”大娃道,“岛上也有烈士家属。不过,不能再住在他现在的家里了。这里是一线,马伯伯牺牲了,他们团得有个新团长。马振兴得搬出去给新团长腾地方。”
二娃忙问:“马振兴会回老家吗?”
“我也不知道。”大娃道,“明儿问问马振兴。”
自立:“马振兴现在一定很难过,咱们过几天再问吧。”
“好吧。我听你的。”大娃把剩菜倒地锅里,加碗水进去,就把切成块的白菜倒进去。
七点多,兄弟五个关好门窗,洗漱干净,躺在被窝里毫无睡意。
大娃叹了一口气,坐起来:“我想去看看马振兴。”
“咱们上来的时候,刘爷爷和刘奶奶还没回来,肯定是在马振兴家。”岛上虽安全,但世事无绝对。长辈不在家,更生有留意四周的情况,发现东面漆黑一片,“他家这会儿一定有很多人,我们别去添乱了,听娘的话。”
自立:“大娃,你要是睡不着,就把英语书拿出来,从头到尾念一遍吧。”
“初一的英语吗?”大娃问。
自立:“高一的英语。”
“那我还是睡觉吧。”大娃躺下,发现外面突然一亮,推开窗户看去,“沈团长没有去马振兴家?”
更生睡在下铺,他俩的床靠着窗户,大娃把窗户打开,他也能看到地上有光:“大娃,你的哨子呢?拿出来吹两下。沈团长要是没在家,孙宛如一定会吼咱们。”
“在这里。”二娃下来把桌子上的哨子扔给大娃。
大娃接过来:“就吹两声?”
“那你还想吹多久?”更生诧异。
大娃把玩着哨子,眼中一亮:“我想到了。吹《团结就是力量》。”
“你会吹吗?”更生怀疑,“这是哨子,不是笛子。”
大娃:“试试,试试。”说着,咳嗽两声清清嗓子就把哨子放在嘴边。
自立、更生、二娃和三娃下意识屏住呼吸。但哥四个只是怕打扰大娃,没有想过大娃能吹出来。一听有那点意思,四兄弟忍不住坐起来。
“大哥,待会儿给我试试。”二娃率先开口,“我要吹——”
“吹什么吹,大晚上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一声怒吼,吓得二娃打了个哆嗦,回过神就吼:“就想吹!就不睡觉!”
“二娃。”自立不赞同,“她有病,你别跟她计较。”
钟二娃哼一声:“我今天就计较了。大哥,哨子给我,我要吹到天亮。我看她睡不睡觉。”
“你消停会吧。”大娃摆摆手,“这么大的人了,连一首国歌都学不会,吹什么吹?让你吹,吵的睡不着的是我们,不是孙宛如。”
二娃五音不全,乐感极差,大娃教他唱歌,歌词听两遍就能全部记住,可哪怕练习二十遍,调跑的全家人都找不回来。
“不吹就不吹。”二娃气得蒙头睡觉。
更生没管他:“大娃,你把《钢铁就是力量》吹完,换我吹。”
“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