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钟前。
“这就是那个神枪手啊?”准备处的工作人员显然也听说了小竹的“壮举”,很是喜笑颜开地将她领到准备的水池边,“来,多补充点‘弹药’,待会还要继续加油啊!不急,慢慢来。”
小竹道了一声谢,便上前将水枪的水箱压入池中。旁边同样在补充弹药的孩子们有一些也是认识了她,其中一些还很是尊敬对手地找她搭了几句话。场面一度十分和谐。
然而就在水箱即将填满时,她却突然滞了一下,只听得一片瓶口冒气泡的咕噜声和人们的叫喊声中,混上了一个有些耳熟的…抽泣声?
她下意识就探起脖子向周围望去,四周都是和她一样兴高采烈的孩子,嘴里叽叽喳喳地吵着,完全没有谁是哭丧着脸的样子。她仔细地竖起耳朵,尽力去分辨是不是自己听错了,但精神集中后,那抽泣却反而越来越清晰。
旁边的工作人员倒是留意到了她发呆的异状,关切地问道:“怎么啦?找不到家长了么?”
小竹摇摇头:“不是的,只是...好像有人在哭?”
工作人员皱了皱眉,四下环顾了一番,举目望去皆是一片笑脸,要是谁哭了肯定会相当显眼。但看了几圈下来,也没有任何发现。
“你听错了吧?”工作人员和蔼地说着。
“啊…可能是我听错了…”小竹一下就窘了,站在那有点不知所措。幸亏那位工作人员也没有再追问,马上就别过头去忙自己的了。
话是这么说,但事情还没完。小竹见大人都无动于衷,也就不敢再去麻烦其他人,只不过那仍然隐隐约约混杂在嘈杂声里的抽泣仍然牵着她的心。左右看看爸爸似乎也不在附近,但这哭泣的人显然是处于很需要帮助的境地之中。犹豫了许久之后,她终于鼓足勇气,悄悄端起枪,向声音来源处走去了。
刚才围绕着她的摄像机已经去拍其他场景,自然也就没人提醒她。不知不觉间,她就已经跨过了少年组的比赛场地,进入了专为儿童组设置的另一片赛区。
她自己都没发觉一个问题:两个赛区之间隔着近百米。换了普通人,隔着百米的距离就是大喊也不一定能听清楚,更别提刚刚还是身处一片嘈杂声中,就是有人在旁边哭都难以区分得出来。可她就是做到了,在根本是无意识的情况下。
这里人迹稀少,在她耳中,那细细的哭声愈加响亮——尽管这响亮也只是相对而言的。如果其它人站在这里,恐怕只会以为是风声。她不知怎的有些不安,深吸一口气端起了枪,小小的身子此时就像巡逻的士兵那样,蹑手蹑脚地靠了过去。
声音终于清晰起来,不仅仅是哭声,还混杂着几个说话的童音。
“打死你!打死你!诶你还躲?”
这明显是孩子幼稚的威胁,大人在这肯定会笑掉大牙。但他们面对的也是个孩子,显然是被他们吓住了,抽泣的声音断断续续:“不要打了…以后…以后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小竹一下就站住了。她听出来了,那个哭着的是巧巧!
不用说也知道巧巧肯定是遇到了什么很可怕的事情。她实在不是什么有勇气的人,遇到这种情况第一反应也是想马上扭头跑回去找大人来帮忙。但紧接着巧巧就和她想到一起去了,抽抽噎噎地道:“你们…你们再打我,我就去叫老师了!”
那些威胁的声音停滞了一刻,似乎是被吓着了。小竹刚松了一口气,却听他们又开了口,语气里满是装腔作势:“你叫就叫呗!你的老师又不管我!”
善的怕恶的,恶的怕横的。巧巧这下算是黔驴技穷了,哭声再起,却没有再说什么。小竹从一群人的笑声里听见了牛犊的叫声:“让你叫家长!让你叫家长!帮忙都只能叫别人的爸爸,这下知道厉害了吧?”
原来这家伙还记着上次的棒棒糖之仇,但显然不可能给江桦捣乱,就只能趁着这次比赛场面混乱往巧巧身上出气了。其他孩子还可以抬出父母,可是现在陪着巧巧的只有保姆姐姐。就算保姆看见了,依照巧巧这个被欺负惯了的性格,恐怕也只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只不过这些欺负的人显然没想到,信了他们这一番恫吓的不止是巧巧,还有站在树林外的小竹。她一听叫老师也没用,马上就意识到现在能做些什么的只有自己了。
这还是她第一次面对这种情况,实在有些举棋不定,犹豫了半天,才深深吸了一口气,忽地冲了进去,装模作样地端起枪来,鼓起勇气喊了一声:“你们不要欺负她!”
一群孩子齐刷刷地望向了她。那个被困在中间,溅了一身泥水的果然是巧巧。牛犊蹲在她旁边一脸幸灾乐祸,身侧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半大少年,和他长得很相像,带着一群少年朋友围成一个圈,手上都端着少年组比赛用的水枪。
看上去他们是特地从少年组的比赛场上溜过来,趁着这个大人都不在的混乱时间段帮牛犊出气的,只是没想到这个坏小子居然还有个哥哥。
水枪里像是掺了沙子,喷出的水柱都是浑浊的。少年们把巧巧堵在中间,从各个角度向她“开火”。巧巧没穿防水服,全身都已经湿透,这个天气下冻得瑟瑟发抖。
小竹的出现显然很是突兀,而她根本没有做什么心理准备。之前她连主动和人说话都心虚,更别提像现在这样挑衅。一见大家看过来,她马上就慌了,说话的底气顿时瘪了七分:“你们…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