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天,第五天,第六天……
清音绕院。
苏隐推开门的时候,一眼望去就是湛湛水池,对面一棵树下一人白衣清浅,手指在琴弦上起起落落。
“兰叶春葳蕤,桂华秋皎洁。欣欣此生意,自尔为佳节……”
谢遥之悠然抚琴,抬头时,就看见对面的苏隐,手指几个勾尾,缓缓停音。
“姑娘何不过来坐一坐?”
他的声音如春风细细,形貌清雅如芝兰,倒是个一见便让人心生好感的。
苏隐想了想,步子徐徐走了过去。
谢遥之笑意温浅,细细打量走过来的女子--身段是窈窕,容貌也绝伦,气质独特妖异。若是如此也只能算惊艳,可偏偏。
偏偏她抬眸的刹那。
一泓清韵,世间灵气。
怪不得缚住了那个人。
谢遥之笑笑:“姑娘可有闲情逸致和在下话江湖?”
苏隐微微一愕,片刻,扫了一周,问:“我可不可以坐下?”
“姑娘请随意。”
苏隐拉下紫帽,看着他,道:“阁下似乎有话要和我说。”
“姑娘聪慧。”谢遥之笑着点点头,朗声问“姑娘想不想知道自己是如何住进这里的?”
“你想说什么?”
“清风庭院,石木相依,难得清雅居所。姑娘难不成还真信了掌柜之言?”
他这样说出来,苏隐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这地方本来就不像住客的样子,她会住进来,定然是掌柜受了嘱咐。至于怎么说,那就是掌柜的事了。
她问:“阁下想要什么?”
谢遥之清风一笑道:“我并不是想要什么,只是想替某人照顾一下他的故人罢了。”
故人。
不是英娘就是楼兰旧识。
苏隐低眸,没有问。
谢遥之挑眉,细瞧着她,接着轻轻一笑:“我以为姑娘会问他是谁。”
“你也说了是故人,他若想让我知道他是谁,自然会现身。”可是他不现身,只能说明他并不想让她知道。
谢遥之又笑了。
“姑娘很聪明。”
“你不是第一个这么说的。”
“可是我猜,我肯定是第一个说姑娘某种程度上蠢到天真的。”
苏隐蹙眉,抬眸看他,道:“我倒想听听阁下的指教。”
谢遥之回:“指教算不上,苏天师客气了。”
一句苏天师,将话转到明面上。
“苏天师想来应该比我更清楚楼兰为什么一直在忌惮西中。”
三百年前,中原爆发一场战役。这场战役,将江湖和楼兰帝国的疆域彻底划分开来,从此江湖中人移迁西中,世代和楼兰帝国井水不犯河水。
一场战役,划分江湖和朝廷,这几乎是一场震撼世人的史传。
但耐人寻味的是,那场战役竟然未在正史中留下只言片语,世人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表象。
“世人不清楚那场战役是应该的,那场战役对于楼兰来说是耻辱,史官当然不敢记载入正史中。正史,都是供天下人看的。再说史官若真有那胆子,下场定然好不到哪里去。”
“而西中江湖人,本来都该知道的。只是后来经过其他势力的搜刮和焚烧,这些故事也都被尘封在过去。”
“所以到最后世人只知道那一战的隐约轮廓,知道最为详细的,只有谢家庄、楼兰皇室、宁城行卫者以及千机楼。”
他的话在耳边回响,苏隐恍惚间突然想起她十三岁那中不小心碰落了一卷秘史,上面记载的正是三百年前的隐晦事件。
《楼兰秘史》第二卷序言:当世不可宣事,载入密册,后世谓之秘史。
《楼兰秘史》第二卷第二十八页记载:靖轩二年腊月二八,楼兰皇城守卫军付林奉旨捉拿逆犯殷烬。正月初十,江湖人助逆犯离开。帝怒,大肆围杀江湖人。
《楼兰秘史》第二卷第五十四页记载:靖轩五年七月廿八,楼兰十万兵将在宛州十万辽土与集结的江湖人大战,千机楼助阵,楼兰兵败。同年,千机楼逼宫,迫君割让西南沃土。
西南沃土,也就是后世的西中。后来这里侠义盛行,成为江湖人的集结地。
“楼兰后来也在逐渐强大,东征西讨扩大疆域,但从未进攻西中,不是他们不想,而是他们不能。脱离皇权拘束的江湖人,三百年来有自己的地盘和势力,已经成长到令楼兰无法轻易斩杀。”
--竟然知道得如此一清二楚。
苏隐道:“我之前从未见过你。”
谢遥之清风一笑道:“你没见过我很正常,他的朋友也都没见过我。”
“你是谁?”
“谢遥之。”
“你跟谢家庄什么关系?”
“我是真谢,而谢家庄的祖先谢言是楼兰逆犯殷烬,是假谢,你说能有什么关系?”
苏隐长睫微眨。
“真是这样的话,这样隐秘的事谢公子都能知道的一清二楚,想来与我那位故友关系匪浅。”
“是深是浅,端的不过是你情我愿。遥之若是不感兴趣,你是人是物是事,遥之都不会说上半分。”
“那谢公子今日这番话,是因为?”
“因为我对千机楼感兴趣。”
苏隐一愕。
谢遥之微微一笑,fēng_liú俊秀的脸上终于出现丝丝缕缕波动,不再是那样客气到没有微澜。
“我看过很多记载,关于三百年前那一战,各个记载中都有不同程度出现相关人物的身份、势力、相貌等等。只有千机楼,始终是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