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老天不下雨,一下就成灾,但大体来说,京城周边还是风调雨顺。
西山杜府别院中,大树参天,绿荫成冠,夏日炎炎艳阳高照的日头下,杜云蕾的屋子却感受不到闷热,反倒凉风阵阵,很是解暑。
只是,院子的主人杜云蕾对此无感,她正为母忧心呢!奶娘和严嬷嬷使了个眼色,严嬷嬷暗叹息,“二姑娘的功课都作完了?”
“嗯,嬷嬷,不知道我娘身体如何了?京里炎热,也不知她受不受得住?”顿了一下又道:“全家都挪到西山来了,就是三妹和四弟都来了,凭什麽就单单撂下我娘。”
语气中就有些不满,严嬷嬷不说话了,杜夫人做了什麽事,这屋里谁不清楚,杜云蕾当然是心知肚明,不过就是发发牢骚罢了!二少奶奶就算知道了,也不会跟她计较,但二少爷可就不一定了!
不过她不会往外传,奶娘也不会说出去,那几个新来的丫鬟也没那个胆,所以严嬷嬷没拦着她发泄情绪,然而话说完了,该告诫的还是得告诫一二。
“二姑娘这话在自己屋里说说无妨,出了门可就不好说了。”
杜云蕾话才说完,自己就发觉不对了,听严嬷嬷这麽提醒,自是乖乖应诺。
严嬷嬷满意颌首,转身出去了,奶娘才坐到杜云蕾身边,苦口婆心的劝起来,只是杜云蕾却感到不耐烦了。
“照奶娘说的,我连在自己屋里都不能说些心里话了?”
“不是不能说,而是……”咳,这孩子怎麽就不开窍呢?奶娘扫了屋里丫鬟一眼。梅月不在,其他几个新丫鬟不知闪避,大剌剌的就在一旁做针线活儿,任奶娘使了半天眼色,都做给了瞎子看。
奶娘只得开口明言赶人。待丫鬟们窸窸窣窣的下去了,她才对杜云蕾咬起耳朵来,只不过,杜云蕾很不耐烦,您老有话就直说呗!怕这些新进的丫鬟不可靠,直接赶人就是嘛!干麽这样迂回不爽利?
范嬷嬷捧着帐册来请示范安阳。“张姨娘的?”
“是。”
“我记得她没跟到别院来?她的帐怎麽会挂在西山别院的帐上?”
范嬷嬷苦笑,“她是没跟来,但她把她老子娘塞进侍候她儿子的下人里。”
哦,范安阳点点头,“毕竟是张姨娘的老子娘。虽然说妾的娘家人不是正经亲戚,可论亲,还是比仆妇、丫鬟们多血脉之亲,如果他们不过份,睁只眼闭只眼便是。”
范嬷嬷点点头,“不过,到底是要跟在四弟身边的人,还是跟父亲、祖父说一声才是。”
男孩子不比女儿家。女儿长大了,一份嫁妆嫁出去,就是婆家的人。就算姨娘的父母想跟着去,也不可能跟去当陪房。
但男孩子不同,要是没有起什麽心思,就不会让张姨娘安排进府,跟在哥儿身边,这不是进府侍候四哥儿。只怕是来沾光享福的,既起了这等心思。若没趁早把乱苗掐灭了,谁晓得。最後会成什麽样啊?
看看这帐面上的用度,不用人提醒,范安阳也知,张姨娘的父母这是巴着外孙子,想要借掌控着孩子,好享外孙福。
“张姨娘好大的胆子!”贺璋家的怒道。
范安阳不以为意的摆摆手,“不过是看我年纪小,面皮薄,如果我揪着这帐找她算帐,回头她大概就能跟人说,我这做嫂子的小气,连点好的都舍不得给个才出生的小叔子用。”
“您看,要怎麽处理?”
“四少爷身边有奶娘在吧?吧?”范安阳沉吟片刻,“我记得四少爷的奶娘是顾嬷嬷媳妇的亲戚?”
范嬷嬷点头,方嬷嬷则问:“您打算让顾嬷嬷出面?”
“让顾嬷嬷跟奶娘打个招呼,提醒她,高门大户妾室的亲戚,是当不得正经亲戚走动的,张姨娘的老子娘可不算四少爷的外家,张姨娘的娘也就罢了!她老子一个大男人,待在内院像什麽话?”
“知道了,奴婢立刻就去办。”
不多时,张姨娘的老子张贵就被大总管带人给扔出去,张姨娘的娘呼天抢地,吵闹着要叫人评评理,侍候四少爷的奶娘、丫鬟及仆妇都没人搭理她,全都站在一旁看热闹。
大总管把人扔出去後,问奶娘,“这婆子是何人?内宅里头怎能任由不知根柢的人住进来。”
奶娘原是杜府家生子,跟大总管家有点亲戚关系,见他这麽问,连忙撇清,“那人是张姨娘的老子,这婆子是张姨娘的娘,他们说是四少爷的外家,说张姨娘没跟着来别院,怕奴婢们侍候不周,硬住进来的。”
“张姨娘的老子娘怎能算四少爷的外家?真是胡闹!”
张贵家的不服的冲过来,梗着脖子道:“我们怎麽就不算是四少爷的外家呢?他可是从我闺女儿肚子里爬出来的!”
杜大总管没理会她,朝个小管事看了一眼,小管事就上来冲着张贵家的冷笑,“张贵家的,我记得你夫妻两都是在京郊庄子上做事,你们两擅离庄子,跑到别院来,可跟庄头说了?”
他们夫妻在庄子上当差,未经许可擅离,庄头可以报他们是逃奴的。
张贵家的讪讪道,“当然,当然是说过了。”看那样子就知道,就算说了,也说的是谎话。
杜大总管让人把他们夫妻送回庄子去,张贵因外孙享了几天大老爷的福,不想幻梦就这麽破灭了!被人二话不说的扔回原来做事的庄子上,不消说,庄头还被狠狠的削了一顿。
张家因此被庄头盯上,张姨娘的兄嫂、侄儿们全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