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宅大厅里头,方父坐在上首,方太太母女两个坐在下首,方蕊珠还不时因为脸上的伤而低声**。
方家兄弟们站在父亲身边,几个儿媳有的殷勤奉茶给杜府来的嬷嬷和小厮,有的则是站在角落护着孩子们,不让他们说话打扰了人。
方姨娘派来的嬷嬷喝过茶,便起身朝方父福了一福,有礼的道:“方老爷,我们姨娘说了,不是她不愿帮忙,实在是自身难保,她不过一个妾室,哪能管大老爷的房里事,那,是正室夫人份内之事。”
方父听得这没头没脑的一番话,有些胡涂不知嬷嬷在说什么,不过看嬷嬷的眼往方母和方蕊珠身上瞟,脑子轰然醒悟过来。
原来妻子和么女之前说,方蕊珠想开了,想要跟大姐一起共侍一夫,全是她们娘儿两个自说自话的?人家杜府根本就没想让方蕊珠进门作妾?方父顿觉老脸热辣辣的。
屋里诸人的脸色非常精采,有红有白还有青,当然还有嗤笑的,红的自然是羞臊的,如方父及方家兄弟们,脸色发白的自然是方母,她又惊又恼又害怕,她没想到方姨娘会让个下人当着丈夫及继子们和媳妇们的面,把那层窗纸给直接捅破。
方蕊珠脸色发青,她怎么敢!她怎么敢!
长姐在她和她娘面前,向来是唯唯诺诺不敢多言的主儿,没想到她竟然这样算计自己!怪不得要把自己哄回来,原来是在这儿等着自己呢!这个贱人,就是看不得自己好,怕自己年轻貌美,要是进了府,怕会被自己挤得没地方站,才不肯帮她的忙。
“这个贱人!”她咬牙切齿的骂道。
“你骂谁贱人?”方父原是在跟杜府的人说话,忽然小女儿大声咒骂,屋里众人全惊呆了,骂谁呢?这是。
“还能是谁?就是我那个好大姐啊!”方蕊珠期望落空。心里正不痛快着,不管三七二十一就霹雳啪啦的臭骂起方姨娘来。
方家兄弟们脸色骤变,齐齐不满的盯着方蕊珠和继母,方家媳妇们脸色则是变了又变。最后忙招呼孩子们回房去,这个家要不是大姑子与人作妾,如何兴旺得起来?
农家出生的小姑子又如何能穿金戴银,呼婢喝奴过着有人侍候,十指不沾阳春水千金小姐生活?
方母惊恐万分的伸手想捂住女儿的嘴。可她哪是年轻力壮的女儿的对手,三两下就被拨到一旁去。
“为啥不让我说?啊?那女人就是个贱人!明知道我们去杜府做什么,她要真帮不了,怎不早说啊?看着我们母女在她跟前白忙一场,看耍猴戏的啊!”方蕊珠越说越激动,双手也激动的挥舞着,方父已经看傻了,他不懂,小女儿怎能用这么恶毒的话来说她大姐!
方家要不是有这个女儿在,他们一家子哪来的好日子过!小女儿不知感激她大姐。还口口声声骂她大姐贱人?
杜府的人早就见识过方蕊珠的泼辣,一点也不惊讶,方姨娘派来的那个嬷嬷更是神色淡淡,“方姑娘,我家姨娘是你大姐,你这样骂她,不太好吧?”
“就骂她了,怎样?那个贱人,说,她派你送我们回来。存的是什么心啊?”
嬷嬷淡淡微笑,“方老爷,我们姨娘说了,她人微力薄。家里若是过不下去,派人跟她说一声,她能力所及,必会尽全力相帮,但能力不及的事,请恕她不孝帮不了。”
方父听了讪讪的应了声。甚是羞臊,那嬷嬷说完话,便起身告辞,方家人还想挽留,不过都被婉拒,“方老爷,您几位留步,我们自个儿会出去。”
方父等人还是把人送上车,庄子上的人或远或近的看着这一幕,庄头与杜府的小厮们说了几句话,看向方宅的眼光就有些不善,方家大哥上前跟庄头说话,庄头叹了口气,指着方宅小声道,“回头跟你爹说一声,赶紧把那祸头子嫁出去吧!省得拖累了你们兄弟几个。”
“我知道,我知道的。”
庄头小声道,“你继母和么妹今儿在京里闹的不轻,府里大总管说了,要是这等事都摆不平,他怎么放心让你们兄弟去办事。”
方大哥沉着脸点头,换成是他,他也不放心让这样的人为自己办事。
回去之后,方父不管妻子怎么哭闹,派人将小女儿关在柴房里头,“让她脑子好好的冷静冷静,也是我胡涂,竟然相信你们母女的胡话,杜大老爷是什么身份,他想要纳妾,多的是官家千金抢着委身下嫁,怎会看上咱们家守寡的蕊珠。”
太自以为是啦!以为自己是天仙下凡,男人抢着要不成?也怪他,被人捧昏了头,长女是个妾,之前几十年的日子是怎么过的,难道他不知道吗?怎么会鬼迷了心窍,就那样信了妻女信口开河说的胡话呢?
方父这一下令,方家几个媳妇们不由额手称庆,不能怪她们心狠,实在是这个小姑子太惹人嫌,整天闲着还净挑她们的刺,农忙时,不只家里男人要下地,她们也要下田,就是孩子们也要去地里帮忙,只有方蕊珠,饭来伸手茶来张口不说,还净挑好的吃,吃穿用度都快赶上地主家的女儿了。
但问题是,他们方家不是地主家,方蕊珠也不是千金大小姐,想当人上人,也得有那个福份才成,就是她们那位大姑子,虽是飞上枝头做了凤凰,但看看她自进了杜府后,就再没回家过,生三姑娘之前,都没传出喜讯过,更别提与她一起传出有喜的姨娘们,如今只剩下她一个还活着了!
听说生下儿子的那个姨娘,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