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感情是一种很奇怪的东西。由惶恐、厌恶到赞同、称颂甚至是依赖的转变,竟能够在极短的时间内完成。
按照安宇的安排,由两位郡主说出免罚之话,又派医师施恩。然后,指明奸细作乱,而城主安宇处理过当,造成了许多人员伤亡,遂罢免安宇的城主之职,贬作大将军,罚俸一年。
郡主的话刚说完,本来死气沉沉的那些难民,脸上竟然瞬间焕发出了生机。甚至,他们有的人很快呼喊叫好起来,对两位郡主的赞扬之声不绝于耳,全然一种乱世遇明君的感觉。
仅仅是一个免官降职,居然能达到这样的效果?连方有君和方有盈都似乎有点不敢相信。要知道,城主与大将军,虽然名义上城主官高,但大将军手握重兵,有实权,相较之下,城主繁琐事多,行事还受大将军节制,反倒是大将军更好一些。
至于罚奉一年,那就更说不上了,自摩诃战事起,方氏王国朝纲败坏,各城各州自顾不暇,哪里还有俸禄?而且,这座一夜城,是由安宇的家族全资修建,甚至,方有盈和方有君两位郡主,以及众属下臣子的开支,都是由安家来提供的,怎么罚俸?
那些难民自是不知道这些内情。在将方有盈和方有君视为开明郡主的同时,也把安宇当作了残暴、铁血的代名词。
这次暴乱总算得到平息,奸细们点燃了开头,推动了过程,却没有料到结局。这次事件,不但没有使两位郡主的名声扫地、领导力下降,反而给了二人机会,在难民的心目中,重新竖立了高大而正派的形象。
至于安宇,恶名已出,又居大将军之职,其言如军令,人人闻之胆寒,莫敢不从。难民们一听到“安宇”、“承风”、“大将军”之字眼,无人不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这几个词,会让他们回想起那日清晨,一颗颗头颅滚落在地、一注注血泉冲天而起的骇人景象。
有王震的告知,再加上安宇自己的判断,那些奸细能够在引起这么大混乱的情况下,还能全身而退,其计划必十分缜密,背景也必十分强大。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这些人能够计划一次破坏,就能够计划第二次。而想要彻底杜绝,就必须弄清这些奸细背后的力量。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就在城内外排查的同时,安宇已经亲自率领部下中的好手,向周边搜寻,远至百里。安宇推测,这些奸细不会在不知详细战果的情况上回去复命,所以,他们必定隐藏在某个地方,待事件平息之后,再伺机乔装难民,混入城内打探详情。
这些奸细们十分狡猾,对自己的行踪隐匿的十分成功,就算安宇用“天目”术,也没有找到他们的踪迹。
大范围的搜索持续了三天,没有得到任何线索。于是,安宇改变战术,决定守株待兔。当然,外围的搜索一直在持续。
这日,一夜城外城的修筑正在进行。两个新来的民工,干活的同时,眼神四处飘忽,而且,时不时的询问前几日发生了什么事情。时至傍晚,是换班、用餐的时刻,人来人往,最为混乱。
有几个人便趁着巡逻兵的不注意,溜到城外去了。只是,他们的背后有许多双眼睛,一直在盯着他们。
其实,在民工当中,有许多安宇安排的眼线,安家人、向家人,以及原三镇与安家交好的居民,数目之众,远非那些奸细所能想。当那些奸细返回一夜城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他们的行踪暴露。他们如何能想到,安宇在一夜城的影响力会如此巨大,一不小心,竟然陷入了人民战争的海洋。
为了抓到幕后的主使,安宇并没有立刻将他们拿下,而是放长线钓大鱼。全部由骑兵构成的快速行动部队,在奸细后面十里跟着,而安宇则亲自尾随在奸细们的后面,以寻踪石给骑兵部队指引。
行至午夜,奸细们在百里之外的一处山脚下的隐蔽处停了下来,并且寻了个藏身处,隐匿了起来。
过不多时,又来了两人,四处打量了一下,也隐匿了起来。安宇心想,这两人也是从一夜城打探消息的奸细吧。
“悠——”
过了一会儿,从远处响起了低沉的哨声,如果不仔细听,还以为是什么飞禽走兽的鸣叫。那几个隐匿的奸细,也有人吹响了哨回应。
哨声未落,一个黑影倏忽而至,如水的月光照射在她的脸上,显得更加清冷,此人正是那个引起事端的瘦削男子。
“都出来吧!方圆五里,我都已经查探过了,安全!”瘦削男子道。
那几个奸细从藏身处走出,向瘦削男子行过礼,齐声道:“见过统领!”
“一夜城的情况怎么样?”
“回统领!一夜城的城主安宇被撤职,街坊间都对两位郡主颇有微辞,我们的行动还算成功!”
那些说郡主坏话的民工,多半都是安宇安排的,为的就是迷惑奸细,要他们误以为成功了,便会返回幕后主使那里复命。
瘦削男子扫了一眼其他人,问道:“是这样么?”
其他几人点了点头,但有一个人犹豫了一会儿,道:“也有的人对两位郡主赞赏有加……”
“这样的人多么?”瘦削男子似乎有点不悦,问道。
“不多,只有那么两三个人在说,其他人都是表达不满。”
瘦削男子点了点头:“一两个蠢货,对结果构不成任何影响,好了,这一次行动圆满完成!”
“哈,我们是不是可以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