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永淮说着,又轻轻叹了一口气,这一句坦诚的话可让鹿小珥震惊住了,

“您喜欢妈妈?”

对鹿小珥来说,父亲的这句话真的是颠覆了她这二十六年认知。

虽然唐突开口去问父母感情的是鹿小珥自己,但得到的答案与自己这么多年兀自遐想的却完全不同……

“怎么了?看不出来啊?”

鹿永淮笑了笑,鹿小珥会表现出这么震惊,他不奇怪。

父女俩之间的谈话,难得带着一些趣味。

鹿小珥放下筷子,目光定定的看着鹿永淮,眨巴着大眼睛,瞳孔里全是期待,等着鹿永淮的下文。

“那时候我与你母亲虽说是政治联姻,但在此之前,我没有对任何一名女性产生过好感。鹿家一直以来以仕途为重,我也不例外,你母亲性子温婉贤惠,总是以善意的眼光去看待人事物,总是以大度的心胸去对待一切。”

“以前我接触的女性极少,结婚以后,你母亲就是我接触最多的女性。就算我再怎么木讷,你母亲对我的好,我还是感受的到的。只是我不懂得怎么表达,更不懂得怎样和一个异性进行感情上的交流。”

“政治联姻这个词从来就不是一个褒义词,它充满了利益属性、权谋属性,让人难以把联姻和感情牵扯在一起,往往双方都觉得自己是政治的牺牲品。”

鹿小珥抿了抿唇,听了父亲的话,心里却充满了疑惑,

”既然没有感情,那为什么会生下我嘞?“

鹿永淮哈哈大笑,

”傻丫头,你以为任何一个时代都像你现在所处的时代一样,自由、叛逆、倔强,每一个孩子都充满个性,每一个人都那么自我。”

鹿小珥撇了撇嘴,

“爸,您这话说的,好像很鄙视我们这一代人似的……”

鹿永淮又是一阵忍俊不禁,低低的笑,

“哪敢啊!你们这些孩子,如今谁不是被父母捧在手心里,一点风吹日晒都不舍得让你们受。”

鹿小珥嘻嘻一笑,而后面色沉了沉,

”就只是因为不懂得怎么去和妈妈交流,你们的婚姻就这样破裂。我也一直以为你们没有感情,甚至觉得这个家像个牢笼……我就很羡慕其他同学,放学以后,校门口有相亲相爱的爸爸妈妈一起来接他们……看你们争吵,时常都是因为一些毫无意义的事情,通常都是以母亲落泪,以您摔门而去作为结束……“

”不止是您,叔叔婶婶、姑姑姑父也都是一样。咱们家的婚姻、家庭关系似乎一直都很畸形……“

鹿小珥叹了一口气。

”那时候妈妈离家前曾一再告诉我,这世上的男人都是白眼狼,你付出再多,比不上他们心中的事业、政权、地位、名利。“

说至此,饭桌上的气氛已经转而变得沉重起来。

鹿永淮前一秒还能与女儿笑着谈论他的过去,他心里无人知道的感情,这一秒却觉得入口的食物都变的酸涩味苦。

他一双老眼浑浊伤神,那些陈旧的纷繁的情绪一下子就涌入这双眼里。他低下头,双手扶着额头,几近说不出话来。

鹿小珥看着他,这是她第一次在父亲的脸上看出为情所困的痛苦,”爸……“

鹿小珥这一声轻唤,唤回鹿永淮飘远的思绪。他眨了眨眼,收回自己的情绪,故作轻巧道,

“你妈妈对我有怨是应该的,但我真的没有想到,就因为我的懦弱、近情心怯,对你的成长、你的婚姻观产生那么负面的影响。对不起啊……小珥……”

鹿小珥嘟了嘟嘴,她双手撑着下巴,看向鹿永淮的眼里多了些许理解。

“爸,你有没有想过去找妈妈?”

鹿永淮明显楞了一下,而后又忙不迭的轻笑,想要故作云淡风轻的摆摆手,却被鹿小珥直言戳穿。

“你说你懦弱、近情心怯,可这么多年了,你一点也没想着改变。”

“小珥啊……”

“爸,我这次去美国,真的不知道会呆多久,您年纪也大了,等再过个十年、二十年,您退休了,无政可从、无事可做,到那时,您会不会想要一个人陪伴您?”

鹿永淮继续打着哈哈,“那么久远的事情就等到了那一天再说嘛!“

鹿永淮拿起面前的餐巾擦了擦嘴角,突然把话题转开,

”明天付律师一早就会来家里,他会把明天开庭的流程,内容以及需要注意的事项告诉你。“

”……“

”哦。“

鹿小珥看着鹿永淮站了起来,”爸,你吃好啦?“

鹿永淮应了一声,”恩,我吃饱了,我先上楼了,你多吃一点。“

说罢他便离了桌。

鹿小珥看看鹿永淮的背影,良久,眼里生出浓浓的笑意。

原来,她的父亲和母亲也是有感情的……

只是想到这一点,她便觉得心里暖了几分,如果有机会再见到妈妈,她一定要把父亲心里的秘密告诉她。

安临城法院,上午九点,宋静于酒店侵犯鹿小珥一案正式开庭。

除了庭审台前的原告方和被告方以及工作人员,底下观庭的人也来了不少。

一部分是鹿永淮的朋友,一部分是来看热闹的。

鹿小珥这还是第一次坐在原告席上,付律师就坐在她身边。

他们的对面,坐着的便是已经在看守所里关押了一个月的宋静。

他整个人看起来异常的潦倒落魄。

谁能想到这样一个走到被告席上的人,曾经是安临医院一等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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