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云蒙山,百兽蛰伏,万灵休憩。
只有这破败的关王庙上方,一团若有若无的白气,在隐隐蒸腾。
陈化及静中细细体悟元贞偈语和身体中轻盈充满的感觉,只觉得这静功与混元桩实在是难得的虚实双修之法。天还没亮,但陈化及感觉这破庙突然明亮了起来,整个空间渐渐充满晶莹剔透的气泡……气泡中款款走来二人,迷离间,陈化及用力观瞧——这不是自己的父母还能是谁?!母亲站在父亲身边,温柔慈祥地看着他……只有三尺之隔,陈化及唇齿微张,焦急地想要站起来、说什么,却动也动弹不得,半个字也吐不出。急迫间,蓬头垢面的穆人天又无声地振着双臂奔跑而来,后面,还跟着一袭黑衣的前辈李文成……
陈化及顿时胸中一痛,似乎有一口无形的气上不去、下不来,张嘴“啊,啊”了几声,抬眼见漫天的气泡和气泡中的人,铺天盖地朝他砸来。
神魂颠倒间,元贞声音又绵绵密密传来:“法由心生,自然是道。坐以静思求理悟真宗为念,停思断想入顽空是练功之大忌。”说着,右手中指凌空一弹,“嗖”地破空声出,陈化及神庭顿觉一阵清凉,幻觉立消。
“杂念丛生、幻境现前名为入魔。心魔来时,心若明镜高悬,千形万象任他来,千丝万缕由他去,如如不动是坐功!”元贞法音清净无染。陈化及当时了然,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循元贞所说,专心练功。
……
鸡鸣三声,东方既白。
元贞叫陈化及下坐。虽然一夜未睡,但陈化及却神采奕奕、精神百倍。
“师父,有这静功,我是不是以后就不用睡觉了?”陈化及一边为元贞打水洗脸,一边问道。
“你觉得我平时睡不睡觉呢?”元贞转头反问。
“呃……师父平时,好像是睡觉的……”陈化及道,“可是为什么我坐这一夜,却比睡觉还有精神?”
“平日里睡觉,你做不做梦?做梦后醒来,有何感觉?”元贞问。
“大多时候是做梦的。有的梦——譬如打架追逐,醒来就像真的打架追逐一般腰酸背痛。”陈化及说道。
“常人睡觉大多做梦,做梦便是出神,出神便有虚耗!”元贞道,“而这静功教你独立守神、神魂内敛,不睡更胜好睡!”
“那……师父,你还是没告诉化及,我以后是不是就不用睡觉了?”陈化及不解问道。
“这静功百日筑基,稳你神魂。待根基夯实后,我自有一套‘蛰龙法’传你,那时睡中也在练功,稳魂固魄,强健身体。可惜你无气,否则内功定有大成。”元贞惋惜道。
“谢过师父,化及明白了。有气无气,化及用功强身便好。百日筑基,我一定谨遵师父教诲,好好用功。”陈化及一字一句道。
“这静功,遵照我所说,并参《悟元参证》心法,定静无为自然智慧生。视而不见、听而不闻、食而不知其味则灵,灵则明。所以,以自心洗自心,返观内照,祛除污垢,止念还虚,守一万事毕,胜过诵读丹经万卷。所以这静功,乃是自然无为之功!”元贞朗声道。
陈化及用心听闻,心下大悟。
……
三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这一夜,陈化及于破庙中打坐用功,突然心神微动。缓缓睁开双眼,只见原本不能视物的黑暗中,竟似有黄、紫两色淡淡毫光如海浪般交替覆盖整个庙堂。“唰……”地一片柔和的黄色光芒,“唰……”地一片莹莹的紫色光影。从未见过这般景象的陈化及不由得看得呆了,他一动不动地半眯着眼睛盯着这奇怪的光,小庙里的各种陈设也在这没有源头的光芒里看得一清二楚。“难道……又是心魔产生的幻像?”陈化及心中一凛,闭上双目调息守神——“神魂与气息都丝毫不乱……”陈化及再次睁开双目——刚才所见黄色、紫色的光幕竟然还在充盈着整个大殿,这让他心中更加奇怪:“如果这是心魔,为什么心念却如此安定不紊?如果这是幻像,为什么这无源之光让自己没有丝毫的出离或不适之感?”
元贞似乎在熟睡,陈化及手结定印端坐凝神,直到早晨的第一缕阳光从窗子的破洞招进来,覆盖掉了这两幕奇怪而柔和的光芒。
“呵!”元贞伸懒腰打了个哈欠,一个翻身站起身来,扭头见陈化及一脸茫然仍未下座,说道:“哈哈哈!慈悲慈悲!看来你有些体悟想对我讲!”
“师父……”陈化及说道,“化及也许是又产生幻觉了。我看见这大殿中有光……”
元贞听了,似乎丝毫不觉得奇怪,呵呵笑道:“是黄紫两色光芒交替?”
陈化及见师父如此说,心里更是惊奇,大声道:“师父怎么知道?”
“哈哈哈哈!”元贞仰天大笑道:“这世间物事万万千,你且说来看,会发光的都有哪些?”
陈化及不知元贞何意,心中想着,嘴里一样样说来:“日月星辰,闪电火焰,明珠宝玉,都能发光。”
“不错!日月星辰有光,是因天地中炁;闪电火焰有光,是因罡气上扬,至盛至阳;明珠宝玉有光,是因深藏地下,至柔至阴。皆是阴阳二气使然!”元贞殿中踱步,娓娓道来,“有阴阳便有能量,有能量便有光。凡人只知寻常发光物体,却不知天地间无一物不在阴阳中、天地间无一物没有能量、天地间无一物不在发光!”
陈化及虽然天资聪颖,但毕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