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倾,自打门内走出一个管家模样的人,手里提着一杆翡翠嘴儿的烟袋杆,眼珠子向上斜挑,颐指气使道:“是哪个在府门口吵吵嚷嚷,要来给我们家少公子看病啊?”
秦小楼一听,心中负气暗忖:“明明这门口就站了我们两个人,你却故意视而不见,这是作何道理?”于是也学管家模样,把两颗眼珠挤成夸张的斗鸡眼,斜斜上挑,用鼻孔冲着府门大声道:“自然是我家道爷要给你家公子瞧病,不过,你若是求我们再多给你看看眼病,也无不可呀!”
这一句话中带刺,可谓毫不客气。管家狗仗人势惯了,哪里受过这份气,当下勃然大怒道:“混蛋!你们!你们敢到这里捣乱,来呀,给我乱棍赶走!”
秦小楼把头一歪,笑道:“好啊,你赶我们走,我们这就去布告栏前说这提督府啊,求医是假,仗势欺人是真!等你家少公子错过了良医,一命呜呼之际,你再去他墓前自杀谢罪吧!”说着,佯装要走。
管家平日里虽然仗着主家的势力没少欺负平民百姓,但今日之事毕竟关乎少公子性命。况且整个提督府近日里都在为此事绞尽脑汁、渴求天下良医,自己虽然看这两个小子不顺眼,但若真的赶跑了他们,少公子病痊愈尚且好说,万一真有个三长两短,今天的事儿传到了荣禄大人耳朵里,只怕自己小命难保啊。莫不如就先让他们进府,如若公子的病没好,再将两人一顿好打也显得名正言顺!
念及此,管家“咳”地咳嗽了一声,吐出一口老痰,阻拦道:“且慢!”又把手中的烟袋在门框上嗑了两嗑,重新放入烟丝,用火点了,吧嗒吧嗒抽上两口:“你们两个,当真是大夫?”
陈化及挺胸拱手道:“略通些医理。”
管家冷笑一声:“这几日府中除了太医院的太医,自称各路神医的更是不计其数,你们两个小子……毛都怕是没长全就敢来凑这个热闹,真是胆子不小啊!”
陈化及笑道:“我们两个胆子小不小不知道,但是我知道老管家您的胆最近确实有些问题啊。”
管家眼睛一瞪:“我,我身体可好得很呐!”
陈化及道:“你瞒得了别人,却瞒不过我的眼睛。一个月前,是否右上腹持续胀痛,初时还可忍受,到了最近这七八天,右肩胛骨又开始疼痛难忍了,是也不是?”
这一句话登时点到了管家痛处,他低头略一思量:“最近受了风,肩膀确实有些疼痛,贴了两副膏药,想必过些日子就能好了。”
陈化及笑道:“那两幅膏药若是能好,便把京城的医馆都改成膏药铺子好了。我来问你,最近早起是否疲倦乏力、尿黄苔腻?”
管家使劲点头。
陈化及走上前去,报腕道:“老管家,我要失礼在你身上一触,不知是否方便?”
管家心想,这小子怕是真有点儿医术,又是一点头。
陈化及竖起食指,轻轻在管家右肋下一点,管家“哎呦哎呦”登时疼得跌坐地上,腰也直不起来。周围兵丁见管家跌倒,不明缘由,抽刀便要上前。陈化及右手扶住管家大椎穴,暗送内力,管家只觉体内一股温阳之气冲开了肋下阻塞,顿时眼睛都明亮了起来。
见兵丁围拢,立刻起身说道:“下去下去!我与神医交流医术,你们凑什么热闹!”说着,对陈化及满脸堆笑道:“小神医原谅,我有眼不识金镶玉,险些得罪二位!您刚才说的呀,全对,经您这么一手,我舒服多了,那依您之见,我是什么毛病?”
陈化及道:“肝郁气滞,肝胆湿热未清,小毛病,但也要早治,晚了恐怕会难啊!”
管家急忙道:“那您看我这病……”
“无妨!这两日我给你开一道方子,按方抓药,不出半月即可痊愈。”陈化及打断管家的问话,“老管家,你就准备让我们在这府门口和你盘桓吗?”
“嗨!这上岁数了,脑子也不灵光!是我失礼,是我失礼!”管家急忙躬身迎请陈化及与秦小楼入内,两人步入府中,朝中堂走去,管家眼睛骨碌一转,沉声道,“您这一小手儿我是看到了,可是我家少公子乃是千金之躯,治好了皆大欢喜,若是医治得不妥当,您可要当心项上人头……”
秦小楼见管家前倨后恭,心中只是暗笑,半晌没有言语,眼见到了府中,突然又听他话锋一转,抛出威胁的言语,心中老大不乐意:“嘿!我说老管家!头呢,是长在我们自己脖子上的,和你无关;这就好比你那得了病的胆是长在你自己肚子里一般,若是满肚子坏水儿烂了心肝脾肺,也与我们无关……到时不要来求我家道爷!”
管家哪里受过这样的言语挤兑,又不好立刻发怒,直气得用烟袋锅指着秦小楼的鼻子,大声道:“你!你!你!”剩下的话,又不知该如何去说。
“是谁啊?在院子里大吵大闹!惊扰了少公子拿你们是问!”从内室里缓缓步出一个微胖的老者,看那一身官服,想必是朝中官员。
“张太医恕罪!”管家躬身答道,“是两个不懂事的民间郎中来了,说是要给少公子瞧病,不懂规矩,我教训他们两句!”
张太医闻言停下脚步,抬起眼皮瞧了瞧这两个不起眼的少年,转头对管家冷冷道:“哼,张贴那无用的布告,什么人都敢领进来给少公子看病!我们一群宫里的太医,难道要给这两个少年让路了吗?”
管家面露尴尬,又一躬身:“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