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交谈间,有声音远远传来:“前边说话的是大哥、二哥吗?”
不等二人应答,一个绿色影子嗖嗖嗖地飞奔而来,右手袖口一糊弄,擦去脸上雨水大声道:“满处寻你们不得,怎么在这猫着?”
陈化及问道:“小楼,慌慌张张,什么事?”
秦小楼焦急道:“夫人派人来寻你,说是提督府中闹鬼,要大哥二哥速往!”
“闹鬼?!”穆左愣道,“堂堂提督府,哪里会有鬼怪之说!我去瞧瞧!”
陈化及也是心中存疑,于是兄弟三人离开昌吉府宅,骑马奔提督府而去。
入得府内,穆左施礼拜见了夫人。夫人在丫鬟搀扶下,理了理略有些凌乱的云鬓道:“你们来了就好。小神医,我知你医术高明,这府中鬼怪之事本不该麻烦你前来,可是寻了三清观的道士前来做法,依然不解决问题。我这一急啊,就想起了你来,毕竟你也是道家一脉,想必也会些降妖捉鬼的法术吧?”
陈化及闻言哭笑不得道:“承蒙老夫人信任,若是家师在,想必还能露上几手……可是……”话说到一半,背后冷汗直流,竟然险些说走了嘴,当下硬生生转掉话锋,“可是他老人家云游四海,此时不知隐居在哪座仙山。”
秦小楼笑道:“大哥,夫人信任你你就姑且一试。夫人也知道你不是驱鬼的道士,就算没有捉到鬼怪,夫人自然也不会怪罪于你。”说着,转脸朝向夫人,“夫人,小楼说得没错吧?”
夫人着实喜欢秦小楼的这股子机灵劲儿,虽然知道他这句话滑头之极,是故意替陈化及找后路,还是禁不住一乐:“是这个理儿,难不成鬼没驱走我还会治你的罪不成?”
穆左道:“母亲,如今您就算真要治他的罪,也是不能了。孩儿已经与化及、小楼义结金兰,从此有难同当,您治他的罪,孩儿也要跟着一并受罚。”
夫人闻言,面露喜色,对陈化及与秦小楼道:“我这昌吉孩儿自幼孤苦伶仃,来到我府上,前后下人们倒是不少,但真正交心的朋友,昌吉不说我也知道——没有。这些时日啊,你们不光救了我儿,更让我儿多了两个汉人朋友,好,好啊!”
看得出来,夫人是真心高兴。这让陈化及心中不自觉地多了三分不一样的感觉,似乎在这府中,夫人是唯一一个有温度的存在。荣禄高高在上的权柄威仪、杀伐决断,穆左面具之后的多谋狡诈、不择手段,反而衬得这个温婉的妇人多了几分人情血肉。
陈化及道:“既然如此,那我就试上一试。关于此事的具体情形,还望夫人细而言之。”
夫人一摆手,府中的丫鬟上前行礼,作如是言:“七日前,我与小翠收拾了桌子,向厨房送碗筷。路过后花园池边凉亭时,突然见一个黑色鬼魅在池边站立不动。小翠装着胆子喊了一声,谁知……谁知……”
秦小楼性急,道:“你这个姑娘说话好生让人着急!到底谁知什么?”
丫鬟努力克制着眼中的恐惧,继续道:“谁知那个鬼魅倏地从池塘边,倒挂在凉亭上檐之上。小翠吓得连声惊叫,碗盘摔碎一地。正要逃跑,也不知那鬼魅使了什么妖法,好像只吹了口气,我二人就喊不出、动不得,站在原地毫无办法。我们以为鬼魅会把我们吃了去,或是拖进池塘淹死,它却‘腾’地驾起一道白烟消失得无踪。”
陈化及道:“后来可还见过这个鬼魅?”
丫鬟双手不自禁地颤抖起来,看得出,她在努力控制,但效果甚微:“第二日,那鬼魅没有出现。本以为就此了事了,第三日晚间我起夜,突然发现小翠独自一人站在窗前痴痴冷笑。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迷迷糊糊去看她,那痴傻空洞的眼神着实吓了我一大跳,我叫她她却不应,只是痴痴冷笑着看着窗外。”
秦小楼听得入迷:“你这个姑娘说书应该不错,比天桥上说书卖艺的不知好到哪里去了!让我猜猜,窗外该是有鬼!”
丫鬟看了一眼秦小楼,略一施礼道:“公子说得不错,第一晚那黑色鬼魅正站在窗前不远处,盯瞧着小翠……只是,他全身都是黑色,我看不清这鬼长什么模样,只知道他手似人形,做着这个动作……”丫鬟说着,把右手捏了剑指朝上,左手托起右手腕部靠上位置。
“好像道家手印,又似乎略有区别……”陈化及沉吟道,“然后呢?”
丫鬟道:“我当时吓得魂不附体,惊声尖叫起来。这一叫,同屋里睡的姐妹们都醒了,再瞧窗外,哪还有鬼的影子,早就不见了痕迹。”
秦小楼道:“小翠如何?”
丫鬟叹了一口气:“唉……从那时起,小翠开始痴痴呆呆,连整话也说不了一句。整日里就是站在那里望着窗外,口里絮絮叨叨:‘来接我,接我呀……’”丫鬟语气幽幽,在场人听了无不毛骨悚然。
陈化及道:“小翠现在人在何处?”
丫鬟道:“仍在那间下人屋子里。只是旁人都吓得换了住处,只剩小翠一人居住。”
陈化及道:“你们不是请了三清观的道士?他怎么说?”
听陈化及如此问,夫人接过话茬道:“那李道长平时还是有些本事的,来了以后拿着罗盘四处查看,说确实是有邪魅之物。于是开了法坛,下了符咒,做了驱鬼的法子,还别说,那三四日啊,确实没有再闹鬼。”
秦小楼道:“既然那道士有用,还请我们来作甚?”
夫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