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绛年坚持不去医院,人坐在后座,缩成一团倚着车门,闭着眼睛沙哑地说:“我要回cbd。”
阮阅没办法,让步道:“那我叫医生过来好不好?”
半晌,沈绛年吐出两个字,“不用。”她谁都不想见。
“那我买点药,受伤了还是要治疗,身体重要。”阮阅商量着。
沈绛年清冷地笑了一声,无力道:“死不了。”整个人都是浑噩的,好像是做了一个漫长的噩梦,到现在还没醒,脑子是发蒙的,如果不是身体还疼着,她或许早就疲惫到睡着。可是脚疼,膝盖疼,最重要的是,心疼……刻意不去想,但今晚发生的一幕幕,像是印在了脑海里,十分清晰。
从最初的充满了好奇心和战斗力,到现在的无力和落败……因为那个人是沈青訸,还是11月最难熬的沈青訸,她没有对抗的勇气。事到如今,她还是不知道沈青訸的11月经历过什么,大抵是难熬的日子,可是,她心中还是怨恨了,你的11月难熬,我的11月以后也不会好过了。
途经药店,阮阅还是停下车子,沈绛年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眯着眼睛问:“到了?”阮阅忙回身说:“马上。”车窗被敲了下,沈绛年微微睁开眼,恍然中好像看见了一个戴口罩的人,递过来一袋东西,沈绛年戒备地坐起身,紧紧地盯着突然出现的陌生人。
那人打量一眼沈绛年,又望了一眼阮阅,转身走了,“是给我送药的。”阮阅关上车窗,车子继续行驶了。
到了cbd,她似乎忘记自己腿疼这件事,推开车门就要下车,整个人跌落下去。剧痛袭来,沈绛年红了眼眶,又怨又恼,恨自己的不争气,“绛年,我抱你。”阮阅俯身。
“扶我就好。”之前被抱着,是急于离开,现在,她其实连阮阅都不想碰,因为她是沈青訸的人,等等……
“你怎么会出现在那?”沈绛年单腿跳着,走得很慢。那个时间,那个地点,阮阅出现的很及时,但也很突然。
“你看画展一直没回来,我就找过来了。”
沈绛年怔了怔,脑子转了半天,“我的行李呢?”
“在车后箱,一会我拿上来。”阮阅补充道:“就是想给你送行李,才发现你没回来。”
“那你怎么知道我在仙鹤居的?”沈绛年脑子里虽乱,但某部分记忆,却有格外清晰。
“有人看见,你被一辆车接到了这里。”
“你在跟踪我。”沈绛年得出这个结论,阮阅没有立刻否认,沈绛年生出一股恶寒,她停在电梯门口,推开阮阅,“去把行李拿来给我。”
“绛年。”
“去啊。”沈绛年红着眼眶嘶吼,在夜里格外刺耳。
“我先送你上去,再回去取行李。”阮阅不放心地说。
沈绛年挺直腰背站在那,缓缓转过头,眸光幽深,“你不去是吧?”继而她自己就要迈出那一步,阮阅没辙,“我去!”
沈绛年压根不让阮阅上电梯,阮阅只好将行李和药一起放进电梯,哗啦一声,行李上的装药的袋子掉了下来,阮阅要去检,沈绛年已经按了关门。
阮阅一路小跑上了楼梯,躲在角落里,看着沈绛年拖着瘸腿进了屋才松了口气。走到电梯门前,她按了向下,电梯门一开,药袋子还躺在那。
阮阅叹了口气,这要怎么办?伤得那么重,不上药不行啊。
沈绛年一进门,就倒在了地上,这是她的极限了。沈绛年躺在那濒死一般地喘息着,朝阳很快升起来,筋疲力尽的沈绛年无力再起来,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可这一觉,并没有睡多久,就被手机吵醒了。
沈绛年不想接电话,但电话一遍遍地响,她闭着眼睛接通,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你到底在哪呢?”是亲妈陆漫云,沈绛年的鼻尖顿时酸了。
浑身都疼的人,稍微动了动,平躺在冰凉的地板上,深呼吸之后,故作轻松,“妈,我在家啊。”
“回来也不说一声,”陆漫云疑道,“你这嗓子是怎么了?”
“没事,有点发炎了。”
“吃药了吗?”
“吃了。”
“饭吃了吗?”
“吃了。”
“真的吃了?”陆漫云不太相信,嗔道:“你一个人在家生着病,也不知道跟家里说一声。”沈绛年泪水一滴滴滑落,还是家人吧,才在意她的死活,“没事的,妈,我真的吃了。”沈绛年的眼睛疼的睁不开,“我就是有点累,还想睡会,妈,我先睡了啊。”沈绛年直接挂了,再不挂,就要哭出声来了。
地上好凉,可是她真的动不了,全身都疼。
沈绛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爬到了沙发旁边的地毯上,温暖柔软的感觉让沈绛年紧绷的神经松弦,很快再次陷入睡眠。隐约听见有人敲门,沈绛年却根本起不来。这一觉不知睡了多久,再下醒来时,沈绛年的大脑一片空白,想翻个身却失败,疼痛再次袭来,她开始清醒。
记忆也跟着苏醒,关于沈青訸的回忆,潮水般涌出来,沈绛年咬着唇,不能哭出来。她为沈青訸流的眼泪,够多了,以后再也不想为她多流一滴泪。
脚踝肿的厉害,她拖着瘸腿,给自动关机的手机充电,从柜子里翻到了之前的零食,她撕开巧克力的袋子,巧克力一块接着一块塞到嘴里,大口咀嚼,都是苦涩的味道,泪水再次充盈眼眶。
人还要活着,不是吗?什么都没什么大不了。话是这样说,但泪水还是成串滚落。冰凉的矿泉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