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斯曼的气候与贡多拉山另一边的艾弗塔截然不同,虽然只是四月份,但云层在撞上山壁后便形成了暖湿气流,持续不断的小雨让这片名义上的“亡者之地”充满了勃勃生机。
没错,单纯从地理环境来看,塔斯曼拥有足够的雨水、足够肥沃的土地和树林中看上去永远猎不完的猎物…这里并没有死气沉沉的诅咒之地,也没有满地乱爬的骷髅和僵尸。大自然已经在时间的作用下抚平了战争带来的创伤,在沉闷的雷声中,雨水细细的滋润起了这片土地,也掩盖了地面上往昔的痕迹。
达斯科皱眉抬头望了望天空,嘴里暗骂了句:“真是没完没了…”
虽然是亡灵,但达斯科同样不喜欢雨水。因为雨水会让武器生锈,让地面湿滑,战斗时便会凭空多出许多需要考虑的事情——他握了握腰间的刀柄,左右看了一眼,确认四周没有人注意自己后才按照某种规律敲响了面前的木门。
他身上的皮甲被雨水打湿,斑驳的痕迹显示这位亡灵面临过不少次战斗,脸颊右侧还有一道明显的刀疤,似乎是被人用剑划开过,如今只有麻线草草缝合的痕迹,被切开的组织间也只是初步融合,却看不出有愈合的迹象。
毕竟…自己已经是亡灵了。
达斯科心中默默感叹,伸手拂去滴在额头的雨水。塔斯曼的雨季和一山之隔的耐希米亚大草原并不相同,自三月冰雪融化后便会源源不断的下起雨来,一直到十月份天气渐冷才会停下。这期间并不会有什么暴雨,但时不时下个三五天的小雨却总让人心情不太顺畅。不过对于达斯科来说,有记忆的四十八年里这种日子已经重复无数次了。
他的容貌看起来不过二十七八,这是因为达斯科死于二十年前的一次“意外”。曾经任狩猎小队队长的他在一次出行时遇袭死亡,而在苏醒为亡灵之后,他却发现自己与其他被唤醒的“同类”完全不同——那些家伙已然彻底忘却了曾经,对“唤醒”他们的家伙深信不疑,一个个都相信自己拥有了“新的生命”,并很快对塔斯曼王国有了归属感。
可自己呢?却清晰的回忆起了死亡的原因…
身为狩猎队长的他在村庄中实力拔萃,从二十五岁起就成了猎人中的“一把手”,那次遇袭事件后,村子里的人都以为他是被魔兽杀死,可只有他自己清楚,自己是被一名亡灵法师杀害的!
而那个凶手,正是将他从“尸体”状态唤醒的家伙!
也亏着达斯科当初多了份心机,装作和其他人一样失去记忆才蒙混过关。但隐忍的他却一直没能找到机会复仇…因为随着他了解的越多,越清楚这些亡灵法师代表着什么。
说简单了,这些生活在塔斯曼的人类,不过是塔斯曼亡灵培育的“羔羊”,其中资质交好的,便有资格使用昂贵资源唤醒为亡灵。这一切都是整个塔斯曼帝国成立的基石,而自己想要复仇的话,无异于和整个塔斯曼王国对着干。
这些年来,被“唤醒”后却仍拥有生前记忆的亡灵并不是没有,可他们之中试图反抗的都被当场击杀…那种力量上的差距,让达斯科至今心有余悸。
不过这并不意味着他就此妥协,相反的,达斯科在这二十年中从未对塔斯曼产生过任何归属感。而不断地尝试和努力后,他竟然成功的找到了不少“同类”,并在暗地里成立了“觉醒者”组织,只为了有朝一日能摆脱塔斯曼王国的压迫,追寻真正的“自由”…
“自由…到底什么才是自由呢…”
达斯科叹了口气,说到底,没上过学、没读过几本书的他具体也不知道“自由”到底是何物,只是心中一团不屈的烈火让他走到了今天——而眼前这扇打开的木门背后,便是达斯科二十年以来迈出最重要的一步。
“你…来了。”
阴影中的面孔有些苍白,隐约可见对方是个比达斯科还要壮实的年轻人。对方的目光在达斯科脸上伤疤处停留片刻,似乎想说些别的,但最终还是让开了门,在达斯科进入后扫视了一圈门外,随后轻轻将门关闭锁好。
转过身来,他似乎已经认定了自己的选择,目光中没有了先前的犹豫,低声道:“事情的确像你说的那样,当我成为领队后,镇子分派的任务路线开始有规律的向那边转移了…”
“亡灵法师没办法直接将尸体转化为真正的亡灵,祭坛是第一步,而你的队伍就是祭品。”达斯科灰白色的眼珠抬起,盯着眼前的年轻人道:“库尔卡,现在的情况恐怕比你我想象的更复杂一些,所以无论是做决定还是准备,都要尽早了。”
因为本身拥有塔斯曼承认的亡灵身份,达斯科自然对王国内正在发生的事情略有耳闻,相比之下库尔卡所在的人类村镇却和塔斯曼完全隔离——恰当而言,这些村镇就是塔斯曼的“羊圈”,作为祭品的羔羊并不需要知道多余的信息。
“出什么事了?难道那些人——呃——那些亡灵法师要提前动手?”
库尔卡的手指握住了腰间的斧柄,他并非胆小怕事,却是为自己和其他人类同伴的命运感到担忧…自从知道自己只是被圈养的“羔羊”后,那种愤怒、恐惧和忧虑混杂的情绪便一直折磨着他。
“我并不确认他们会不会动手,但有件事你要明白…”达米科声音沙哑道:“塔斯曼现在进入了战争状态,这是近百年来第一次明确有了准备作战的信号,如果塔斯曼准备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