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文阁下喜欢这两尊兽头雕塑?”
注意到卢灿发愣,托马斯走过去,拍拍尖利的羊角,语气颇为自豪,“这是我爷爷的爷爷,从东方带回来的雕塑精品。”
“恐怕不是带回来的那么简单吧。”
卢灿眼皮挑了挑,嘴角带出一丝嘲笑,忍不住出言讥讽道。
这家伙,无非是看出自己对这两件东西动心,想要及早敲定此次置换。卢灿心底冷哼一声,也不理会他的尴尬,迈步向客厅内走去。
再经过这两尊兽首时,他连看都没看一眼。
托马斯耸耸肩,对着他身后的嘉妮摊摊手,做了个无辜的表情。
“我父亲是东方人,我比你更理解他们对当年事情的看法。”嘉妮对托马斯摆摆手,示意他不要再就当年的事情,刺激卢灿。
“ok!ok!我尊重维文先生的民族情感,这我能理解。”接到嘉妮警示的托马斯,高举双手,做投降状。
说完,他快步追上卢灿的步伐,“嗨,维文阁下,那已经是一百多年前的往事,历史的真相已经被时间掩盖,我们双方都需要向前看,不是吗?”
“对不起,托马斯先生,我不认同你的观点。历史的真相已经被记录在册,还有……”卢灿指了指那两尊兽首,“这些东西都是历史,它们在无言的见证曾经所发生的一切。”
“我们不可能当作所有的事情都没有发生!”
他的话,有些严厉而且激愤,这让后面跟进来的嘉妮脸色有些紧张,连忙伸出手来,摇摇卢灿的胳膊,示意他平静点,同时对托马斯使了个眼色。
托马斯无所谓的耸耸肩,很显然,他认为胜利者不应该受到指责。
卢灿就势坐了下来,等待稍后的双方交易。
第一次生气的嘲讽,是发自内心,而刚才这一次,有一半是装的。
所为的,就是增加稍后双方谈判时的筹码。卢灿相信这种做法有效,这是法国人的特性决定的——他们很自傲但同样欣赏或者崇拜骨头强硬的对手。
小别墅的客厅并不大,布置的挺有品味的。左右两侧的墙上,用玻璃框镶嵌的形式,挂着两幅油画。
一幅是亨利.热尔维的《出行的侍女》。
亨利.热尔维是本世纪初上世纪末这一时间段中著名的法国画家。他出生于巴黎,就学于巴黎高等美术学院。早期作品专门描绘神话,展示人体。他的作品由于描绘当时巴黎妓/女生活和场景太过直接,而被巴黎沙龙拒之门外,不与接受参展。
没有巴黎沙龙的认可,他始终挤不进最高艺术圈。痛定思痛后,亨利开始创作以现代生活为主题的作品,画出了一些非常具有时代代表意义的画作。
这幅《出行的侍女》应该是他中年以后的作品,画面中的女人红衣长裙,乘着雨伞,体态婀娜,风情万种。
这幅画相当精彩,能称得上亨利.热尔维中年的代表作之一。
另一幅卢灿一时间没认出来,其画作同样精彩,带有浓郁的罗马艺术味道。
画面中主体场景为巍峨的宫廷柱与层层阶梯,四位束着红色罗马议会长袍的男士,站在台阶顶端,显得贵气十足;台阶下,跪着几位光着臂膀被束缚手腕的平民;台阶两侧,铠甲鲜亮的卫兵,执着长戈,威风凛凛。
这是罗马艺术中,最为典型的“审判”类油画题材。
咦?卢灿不由自主的站起身来,靠近这方油画。
这是木板油画——以橡木板或者栎木板为底托而非画布。
这类油画通常历史非常悠久,自从十七世纪之后,木板油画因为着色不宜同时不便于保存(木板开裂),逐渐退出艺术史舞台。
没想到竟然在托马斯家中,见到一幅大师级木板油画。
“维文阁下,能猜到这幅油画的创作者吗?”
托马斯也想缓和与卢灿刚才的小冲突,他端着一杯红酒,递给卢灿时,问道。
这幅木板油画,有着浓郁的罗马艺术风格,再加上时间因素,卢灿很快便猜到。
他呵呵一笑,对托马斯举杯,“没想到帕努特先生的祖辈,竟然和比埃尔大师的关系这么好!难怪你这么看重老先生的那对烛台。”
没错,这幅未曾面世的木板油画,其作者和烛台的制作人,都是比埃尔.得.龙沙大师。这位法国文学史上伟大的诗人,除了文学作品外,其它的艺术作品,可没多少能存留下来。
帕努特家族能保留下来这么一幅精品木板油画,实在罕见。
托马斯呷了一口红酒,对卢灿竖起大拇指,恭维道,“维文先生的学识,让人惊叹!”
“比埃尔先生,在搬来图卢兹之后,很幸运,我家祖上,和他是邻居。我为有这样伟大的邻居而自豪。”他笑着对卢灿举杯,顺便解释一句为何看好那对烛台。
卢灿的脸色已经彻底恢复正常,不复刚才进门时的阴郁。他笑着举杯回应,语带调侃“说不定,比埃尔大师的制银工艺,还是和贵祖上学习的呢。”
“o,你的猜测是准确的。”
他另一只手打了个响指,非常自豪的说道,“依照我家族谱记载,比埃尔大师搬到图卢兹时,患有相当严重的自闭症。是我的祖上,让他重拾对生活的信心,他开始学习雕塑、学习制银、学习绘画。”
他指了指墙上的那幅木版画,“这就是比埃尔大师支付的报酬,作为从我家先祖处学习制银之术的报酬。”
他说这么多为什么?无非是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