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叠白笺,娟秀的字迹,是田姨的信。
孙瑞欣注意到卢灿,翻阅良久,似乎神游天外。
“按田姐的意思,这裕廊石化填海工程,十足是个吞金兽啊!她的建议并非没道理,这时间切入大华银行,虽然股权便宜,可是我们的资金,能承受这一项目的屡次筹款吗?另外,这一项目的前景,并不明朗啊。”
她也看过这封信,很清楚里面的内容,所以如此劝说。
是的,田乐群在信中,给卢灿的建议是暂缓投资,等待时机。为了打消卢灿的投资意愿,她还附录了当天会面的谈话内容,以及菲利普斯财务公司钱伟等人的意见。
卢灿摸摸嘴角,放弃吗?
八十年代初,切入金融行业的机会有不少,购买银行牌照或者说入股银行,不难。记忆中再过两三年,香江银行业大洗牌,许多银行或倒闭或被兼并。
那时候切入,代价更小,自己的资金或者说准备工作更充裕。
可是卢灿还真的不想放弃这次机会,不是因为大华,而是新加坡举国投资的这一目前看来“巨坑”的项目!因为他太清楚,裕廊石化产业园,未来在亚洲能源行业中的地位!
世界三大石化园区,裕廊石化首当其冲!
只是,卢灿怎么也没想到,这家石化园区,命运如此多舛!
以后想要切入金融业容易,再想要切入这个由新加坡政府主导的大项目,非常困难。可是,眼前的意见,貌似田乐群的,卢灿却隐隐看出,这可能有爷爷的意志在其中。
爷爷的信条是“为业专一始有成”,虽然相信卢灿,可并不意味着赞同他的所有做法,尤其是这种跨界太大的投资。
要坚持吗?
“帮我准备纸笔,我来回文。”
卢灿掐掐眉心,他还是想试试,这个项目太适合长期持有。
…………
沙田卢家,孙立功、王鼎新两位老爷子,正陪同卢嘉锡在院子中喝早茶呢。
田乐群脚步匆匆,从院子外面回来。
“阿群,你怎么回来了?落东西了?”王老爷子先开口。
“没!是阿灿一大早的电报,我送给爷爷看。”她从文件袋中取出一份长长的电报纸,递给卢嘉锡。
“哦?阿灿有回复了?”卢嘉锡有点小惊讶,阿灿的反应很快啊。
“嘿!这小子,发封电报弄得跟写信。”王鼎新隐约知道点什么,他哈哈一笑,打趣道。
电报确实很长,是卢灿要求的,按照他所写的回文,原文不动发送回来的。
卢嘉锡看了足有十分钟,沉吟不语。
“写什么呢?锡哥,我看看?”
接过卢嘉锡手中的电文,王鼎新抽抽嘴角,这孩子,还真是翅膀硬了?
电文中,卢灿的意见很鲜明——坚持对大华银行的投资。对田乐群信中最大的障碍“裕廊石化”的分析文字最多,占据了三分之二。
王鼎新瞟了卢嘉锡一眼,表情很沉静,看不出喜怒。
他啧啧嘴,一只手拍拍这张电文,说道,“锡哥,还别说,这孩子分析的挺头头是道的。”
“你看这几条,说的就颇为有理。”
“两伊战争的爆发,使得中东石化产业区的外迁,成为必然。新加坡裕廊石化项目,因为已经有一定的宣传效应以及规范的基本设施,必然成为全球能源巨头的首选。”
“还有这一条:亚洲经济的复兴,势不可挡,对能源的需求量将日益加大,尤其是东瀛的能源需求,越来越多样化,这对裕廊石化而言,是个好契机。”
“这第三条说的也不错,新加坡的地理位置,位于马六甲海峡的出口,其交通运输能承接东西,沟通南北,位置决定了这个项目成功的可能性很大。”
“锡哥,其实我比较赞同他的最后一句。”
“纳徳轩的未来在东南亚,可香江的地理位置在东南亚的偏西北角,并不适合全面掌控东南亚市场。新加坡位于东南亚的西南角,能很好的弥补这一点。投资大华银行,在东南亚建立我们的分公司,有助于控制市场。”
“我看……这孩子说的挺有理的。小家伙真是长大了,这次竟然能做出这番分析,我看,要不就试试看?”
“阿灿平时话不多,跟您很像,属于有内秀的。陌生领域又怎么了?他还年轻,让他闯闯没坏处。”
王鼎新是真担心这爷孙两人有隔阂,想着法将两人的意见统一起来。
其实,卢嘉锡担心什么,王鼎新很清楚,也是他担心的——担心卢灿步子迈得太大扯着蛋!可是,这孩子如此旗帜鲜明的支持这件事,他总不能站出来带头反对吧。
他性子耿直,可又不傻。
这种时候,不想爷孙两人意见对立,只得往下按态度还不算明确的卢嘉锡。
卢嘉锡沉吟不语,王鼎新有些着急,手肘捅捅旁边的孙立功,示意他也说两句。
孙立功从来不掺合这种事,被王鼎新捅急了,搓着手掌,冒出一句,“卢哥,我看这事可以试试。阿灿今年一年脚不沾地,四处乱跑。既然他对这家银行还有这项目这么有信心,我看,你不妨把他绑在这次投资上,让他安安心。”
“咦?老孙,你这主意不坏啊!”王鼎新眼前一亮。
“锡哥,阿灿这一年到头四处跑,也不像话。他坚持的项目,我们都赞成,但前提是,必须他自己去负责。这话说到哪儿,都没毛病吧。”
卢嘉锡确实被这两人说得动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