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都撼不动的眉间,却因为这个女人而动了。
“许蓉,你还不嫌丢人吗!”许由气恼的挥着袖子,感觉脑瓜子嗡嗡的疼。
许微依然没有收回长剑,有点失措的看着跪在地上哀求的许蓉,“蓉儿,这小子是要休妻啊!你还为他求情做什么!”
“父亲若是非要杀了他的话,那就连女儿一起杀了吧!”抬起红肿的双眼,泪眼婆娑地看着气得快过去的许由,“反正女儿已经认定生死都是白家的人,他就是要休了我,我也认了!”
怔怔地望着泣不成声的许蓉,白羽心中像打翻了五味瓶不知是那种滋味。那一滴滴滴落的清泪,每一滴都像一根针刺在白羽的心头,“许书佐,请您杀了我吧!我愿意为我的行为负责!”
“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吗!”虎眼圆瞪,又将剑刃离近几分,眼瞧着那白颈上出现一道红印。
生死关头,许蓉竟不顾剑刃锋利,直接起身挥臂去挡。速度太快,要不是许微反应及时,估计许蓉的胳膊就没有了!青色衣裳上迅速映出一抹鲜红!
“许蓉!”瞳孔惊骇放大,白羽迅速接住倒向身后的许蓉,满含愧疚,“你这又是何苦呢!”
弯眉紧蹙,泪盈两行,苍白的嘴唇轻道:“你一刻没休我,我便一刻是你妻子!哪有眼睁睁看着自己丈夫死在自己妻子面前的。”
手臂上的伤痛袭来,许蓉痛苦无比的拧着双眉,看的白羽羞愧难当,一把将其抱起,“坚持住,我马上去喊大夫!”几乎是奔出门外!
许由气急败坏的拍着桌子,满腔怒火无处倾诉,咬牙切齿的骂着,“混账!混账!”
注释着虚弱的半躺在床榻上的许蓉,白羽愣愣地望着她手臂上还微微渗血的白色绷带,心头暗思,如果是柴萱的话,这样的伤口她只怕早好了,然后一脸鄙视地和自己说“开眼界了吧!”
“夫君!”发觉白羽似乎在走神,许蓉轻声呼唤道。
“额,怎么了?”恍然回神的白羽木呆呆的,不知道说些什么!
微微发白的嘴角露出一抹笑容,“这是夫君第一次关心我。”眼角含羞,微微侧目,“也是夫君第一次抱我。”含眸低笑,面上似开出一朵莲,白里透红。
佳人在侧,却笑的白羽心内郁结,愁思剧增,“许姑娘,对不起!”
一句对不起将许蓉所有的梦幻打破,唇边的笑意渐渐收敛,眼底蒙上一层清雾。苍白的嘴角轻轻唤出两个字:“夫君”
眉间蹙紧,整个人全身紧绷,“许姑娘,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改变我的决定,对不起!”最后几个字像是从喉咙中挤出来的。“也请你以后不要再叫我夫君了,我没有资格做你的夫君。”衣袍抖动,白羽起身。回眸一眼,尽是悔恨与遗憾。
望着那素白身影从门外消失,许蓉的眼泪早已夺眶而出,泣不成声!莹莹泪珠不断滚落,红色花被晕出一团泪圈,这是他们成亲时的被褥,如今这被上的鸳鸯似乎是在嘲讽她的可悲。两只细手拼命的揪着被面,想撕碎那两只嘲笑她的生物,却无能为力!整个人完全崩溃了,小小的身躯蜷缩在床头放声大哭!
大雨如注,倾盆而泻!摔落屋檐顶,打伤软梢头,满世界的噼里啪啦,所有人都担惊受怕的躲在屋里,生怕被这斗大的雨点砸到。
街巷上偏偏有人不惧这瓢泼大雨,痴愣愣缓步而行,任凭素衣湿透,发丝湿乱!身上隐隐显现出几道红色,雨水从脸上盖下,整个身上出现无数条小溪,雨水和着红色从头顶直直奔向脚底。
“鸿轩,你怎么淋成这样了!这身上的伤口又是哪里来的啊!”金彪吼着粗嗓子将白羽拉近自己的茅草棚,瞧着他那狼狈样子,有气又恼,“这到底谁干的啊!身上有伤,你还淋着雨做什么!不要命了吗!”
金彪抖着大胡子,又急又气的盯着面如死灰的白羽,急的发狂,“你倒是说话啊!你说今天去许家,是不是他门把你伤成这样的!”直勾勾的看着白羽,手臂上的两道口子,就连脖子上也有一道。手臂上的口子是刚才白羽非要强行离去时,许微砍的。
苍白的嘴角微微一撇,痴痴念叨“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
“我问你话呢,说什么诗句啊!”金彪急的两只眼睛直冒火光,瞧着这失魂落魄的模样,一个脑袋两个大!
“这是柴萱读过的。”苦涩的笑意划过嘴角,脸上依旧有水珠跌落却不知是泪是雨。
两眼外翻,白羽整个人忽然直挺挺向后倒去!金彪拼命摇晃着跌在怀里的白羽,已然不省人事了。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金·元好问《摸鱼儿·雁丘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