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安侯面色不虞的坐在书房里,他手里拿着一本书,心思却没有往上面放。
他多年戍守边关,除了长子家里几个孩子的管教都没怎么插手过。女儿本就是由母亲管教,倒也不用他操心,二儿子庶出,向来安分守己,倒是这个三儿子,身为嫡幼子,又在老太太身边长大,从小就千娇百宠,等他回京时,这个惫懒性子已经养成,改也改不掉了。好在他们家以武起家,老太太再宠也没让他放下武艺,好歹不是一无是处。
这侯府以后是他大哥的,把他放到大营里,就是想让他历练历练,将来好谋个前程,他在军中有人脉也可照拂一二。堂堂男儿,总不能靠着他大哥过一辈子。本来看他还算勤勉,没想到几年过去了,一点长进都没有!
谢景行进了书房,见庆安侯正在看书,上前躬身行礼,“不知父亲找我何事?”
庆安侯也不多话,直接问他,“听说这荔枝是你一个朋友送的?这朋友叫什么?下次再来你也带来我见见。”
“我朋友多了你又不认识。”谢景行小声嘀咕,他咳了声清清嗓子道:“她是江湖人士,向来高来高去的,都是她来找我,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到她。”
“是么,”庆安侯意味不明的笑了笑,“你这朋友倒真是大方,千金难买的东西说送就送了,我倒不知江湖人什么时候这么有钱了。”
谢景行暗道糟糕,他从来就没操心过钱的事,看到两筐荔枝只想着难得,可以炫耀一把,根本就没估量过其中的价值。
其实若是其他人送的东西,谢景行再不在意金钱之事,也会多个心眼,毕竟他是庆安侯府三公子。想着巴上他们家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可惜庆安侯立志做个纯臣,府里被管的如铁桶一般,从他父亲那边走不通自然会往其他人处使劲,谢景行自从能独自出门后,这种抱重宝上门讨好的事情就从未断绝过,可能是看他年纪小,甚至比他大哥那里还要多,他拒绝都拒绝出经验来了。
但是姜妍和那些人是不同的,就他现在的朋友们,抛开家世权势,真正因为他这个人而结识的能有几个?就是来往也要顾忌到各府之间的弯弯绕绕,反而不如姜妍这个毫无干系的人来的自在。他清楚她从未想过借机攀附侯府,而且就她那个性子,很可能只是顺路带些土仪,这些荔枝值多少金子说不定她心里都没数。
可是这话不能直接和他父亲说,在正常人看来,这么两大筐新鲜荔枝从岭南千里迢迢运到北地,其间不知得费多少心思,说只是个朋友间的普通礼物,也得有人信。
至少庆安侯就是不信的,谢景行看他的脸色,似乎他已经肯定自己被人给哄骗了,不由心里有些烦闷,难道自己就长了一副蠢笨模样,还是做父亲的呢,怎么对他一点信心都没有!
他不太高兴的说:“我交的朋友自然不是一般人,江湖里卧虎藏龙,有个把能人也不奇怪。”
庆安侯见他吞吞吐吐不肯说,也不再按捺脾气,斥道:“你能认识什么能人!不过一群狐朋狗友!明天你就去账房支银子给他,算是我们府买他的。以后也远着些,别什么乱七八糟的都当朋友。”
他一副命令的口吻,谢景行脾气也上来了,索性摊开来讲,“你就是觉得她不安好心,有所求罢了。反正我一个芝麻小官也没什么让人看得上的,她肯定就是打侯府主意了!我看你是想多了,真要讨好我送马送刀剑不比荔枝好多了,还没这么费事!银子我是不会去领的,人家把我当朋友,我做不出这么打脸的事!”
庆安侯见他不听劝更加生气,“什么朋友?!不过曲意逢迎换个名头给你送好处罢了!这种人我见得多了,我看你这几年大营是白待了,什么都没学到还越来越不长进!”
谢景行气笑了,“难道她是什么人我看不清?!父亲也未免太武断了,不是什么人都像你以为的那么挖空心思攀高结贵,人家说不定还觉得勋贵骄横粗鄙,不想太多接触呢,你就看看我以后会不会带人来求你!”
两人不欢而散。
老侯夫人在谢景行往正院小书房去时就让人注意着这边,这父子俩脾气不和,一个严谨一个任性,景行小的时候也没培养出什么父子之情,每次她都要担心这两人会不会吵起来。
见谢景行回来了,老侯夫人忙把他叫到身边坐下,“你父亲叫你去做什么了?”
谢景行从小在她身边长大,和祖母感情最好,没什么不能说的,“他让我取银子给姜严,就是今天送荔枝的朋友,我没答应。老太太你说,就这么点事值得吗?还把我叫过去一顿说,非认为人家故意讨好我,难道我就不能有个忘形之交了?”
老侯夫人少不得居中做调解,两头劝,“府里每年进出就是几百万两银子,你父亲会在意这点小事?他不过是怕你交友不慎被人骗了,提点你几句,偏你们父子俩脾气都犟,都不能好好说话。他也是关心你,这个朋友真和你关系好,你好言好语的说给你父亲听就是了,何必和他起争执。”
谢景行泄气道:“我觉得父亲在朝中久了,看多了尔虞我诈,是不会相信的。”
老侯夫人继续劝他顺着他父亲,其实她也不怎么相信,就算是通家之好莫逆之交也没有这么送礼的,你这样别人怎么回礼,重了显得生疏,轻了自己也过意不去,总而言之都是这个送礼人的不是。
姜妍不知道庆安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