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佳俊已经旷了三天没去上工了。他整日躺在床上,家里的婆娘开始还说他两句,后来也不说了。尹佳俊醒来的时候已是日上三竿,屋子里空无一人。他自个坐到饭桌旁,扒拉几口馊的冷菜,然后呆。他不懒,浑身还有劲头;他琢磨着自己,需要理解,需要暂停,不是停下喘息,而是呼吸新鲜的空气。
尹佳俊啃了一口馒头,牙被硬邦邦的磕出血。他生气的砸碎一个碗,狠狠的摔摔门板子,出去了。
铜山,一直灰蒙蒙的,也不知是因为季节交替的鬼天气,还是血汗工厂常年轰隆隆的粗长烟囱。尹佳俊低头走路,冷不防对面的人撞了下肩膀。他立即火了,“你丫的!”回头一声吼,往地上啐了口痰。
“对不住,对不住。”路人哈着腰,“哟,这不是俊哥嘛?咋的我都不认识了,我阿杜呀!”尹佳俊定睛一瞧,还真是,以前工厂里一条流水的,叫杜金山。当年关系好的时候穿一条裤子,自打这小子离开工厂后,就没联系了。现在瞧他,呵,气派,这春的时节,乍暖还寒,披着轻皮袄子,脖子上还挂着条金链子。尹佳俊眼前一亮,“阿杜你小子!怎么进城了就不找老哥耍了?现在达了?”
杜金山嘿嘿笑,“达?不至于,混着。城里是可比咱乡下舒服多了,老惬意了。”阿杜得意的摇头晃脑,故意晃动大金链子。“舒服?也就那样吧。除了吃的、穿的多点,还有啥?”尹佳俊心里不舒服,以前的小弟在自己面前臭显摆,自己却毫无还手之力。“还有小姑娘。”杜金山眨眨眼睛,“走啊老哥,难得进城里放松,老弟带你去个好地方!走走走。”说罢一把拽住尹佳俊。
两人沿着铜山的金银大道往城市的心脏地区走去,金银大道的尽头是铜山城乃至整个片区人气最旺的铺子—青铜盛鼎。尹佳俊一见那招牌就往后缩,“不去不去,还是算了吧。”杜金山察觉出他的窘态,哈哈大笑,“老哥,你莫怕,老弟我天天就呆在这里服务大众的,今天放开玩,我请!”阿杜拍拍胸脯,不由分说抬着尹佳俊进去了,俊哥还不断摆着手,面露难色。
一大盆温热的水哗的浇在****的身上,尹佳俊浑身的筋骨都舒展开来,每个毛孔都在张嘴呼气,心里说不出的畅快。大浴池子里烟雾缭绕,热气腾腾。摸摸手边的瓷砖,光滑瓦亮,看看吊顶的内饰,金碧辉煌,出水的龙头都是镀金的“龙头”。啊,这才快乐,这才生活!有那么一秒,他的脑海里闪现出工厂昏天黑地的样子,让他厌恶至极,忙不迭的挥之脑后。别他妈影响心情,影响今天的享受!
杜金山裹着浴袍在帘子外嚷嚷,“俊哥,咋泡这久,小心把自个泡软唠,余下的都玩不上啦!”尹佳俊掀起帘子出来,“还有什么节目?这泡的真舒服,咱们走,下一个!”
阿杜将尹佳俊引着向楼上走,俊哥看着那食厅里的山珍海味江鲜,口水都快流下来。食厅中央是舞台,舞台上正立着三根钢管,一个妖娆的女子带着蝴蝶型面罩,在钢管上不断的摩擦着身体。那雪白的大腿竟在管子上盘了三勾,比金链子还晃眼,简直要把尹佳俊的魂都勾走了。阿杜拍拍俊哥的后脑勺,“老哥啊,这些都算不上什么。今儿带你去的可比这些刺激多了,最秘密的场子,最有钱的金主没内部人带路,那也进不得去。好好跟着我,你可是场子的大佬之一呐!”尹佳俊动动喉结,对舞女恋恋不舍,对杜金山将信将疑。
不知上了几层楼,气力大不如年轻时的尹佳俊,气喘吁吁,腿肚子颤。他扶着墙,“还有几层?啊?歇下,歇下。”杜金山回过头,“老哥啊,身子不行啦。来我驮你。”“别说笑,真的…先歇会再上。”“得啦,已经到啦。”昏暗的楼道忽然被杜金山拉开一扇敞亮的门,眼前豁然开朗,青铜盛鼎最大的秘密场地尽收眼底。那是无数个灯光闪亮的大擂台,以及擂台之间黑压压的,数不清的观众。喧嚣声震耳欲聋,刚刚在楼道里却一点都没听到。“这…这里是?”尹佳俊被大场面惊住了,路过的侍女递给他一杯血红色的饮品,顺带给新客人附送一个飞吻。杜金山摸了一把侍女高叉黑丝袜完全包裹不住的大腿,拍拍俊哥的肩膀,“这儿,是血戮斗场。来俊哥,老弟给你挑个雅座。”他四下张望,终于现一张空桌,两人挤了进去。杜金山把桌上的号码牌转过来看看,64,他摇摇头,把临近的66号抢过来换了。那桌的客人刚要火,看见他胸前的牌子,没说话。
“这号码,吉利!”杜金山敲敲新号码牌,对着尹佳俊笑了,露出两颗大金虎牙,“老哥哎,有点事要先处理一下,稍后来陪你玩,你先随意看看,随意啊。”他起身,竟兀自离开了。
才坐下几钟分,尹佳俊已被斗场烘的浑身燥热,口干舌燥。他脱去外套,欢呼声,嚎叫声,喧哗中,他的眼睛不知看向哪里,紧张的飞跳帧。穿着暴露的侍女,她们托着盘子的手臂,又白又细;邻桌大腹便便的土豪,面前堆放着成捆的铜山币,瘫在软座上吸着粗大的烟管,吞云吐雾;更多像他一样衣着凑合的人,疯狂的涌向各个擂台的边缘,踮着脚,挥着拳。他甚至看到了一头熊,胸口有白色的月牙,脖子上系着红色的领结,在整个场子中央的阴影处左右挪步,时不时立起身体。熊的身后是一个无比巨大的黑家伙,似乎是一个铁笼。尹佳俊面前的擂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