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严:“蜘蛛侠同志,干得好!”
闫皓的脸一下红透了。
一直以来,他都很害怕跟别人交谈,他总觉得别人看他的眼神、跟他说的话都是锉刀,在不断地消磨他,就连别人礼貌性的夸奖也让他恐慌,因为能感觉得到对方言不由衷。
这还是是第一次,他从别人的话里获得了鼓励,真真切切地感觉到自己在做有用的事、在帮大家的忙。
这像一管新奇的鸡血,直接打进了他的心脏,闫皓近乎有些“人来疯”地冲到了最前面,主动请缨:“我去撬锁!”
闫皓冲到前面撬锁,两个民警按着活鱼似的气功大师,喻兰川和韩东升断后,一行人且战且退,现场凳子腿、长棍与垃圾桶乱飞,异常混乱。
闫皓撬锁的手艺也不太灵光,脸涨得通红,一边在锁眼里乱捅一气,一边用蛮力连扭再拉,就差上牙啃了。终于,在他们退无可退的时候,“喀拉”一声,连着铁链子的门锁掉了!
闫皓大大地松了口气,手都有点发软:“这边!”
然而他刚进小门,走了没有两步,就倒退了回来。
于严一把按住他的后背,喘着粗气问:“怎、怎么……”
闫皓没回答,但于严已经看见了——七八个手里拎着砍刀的行脚帮众,已经在楼顶等着他们了,刀尖指着闫皓的鼻子。
他们被堵在了这个小小的楼梯间里。
被他们铐住的气功大师有恃无恐:“现在放开我,一会打断你们一条腿,给你们留一条好腿蹦回去。要不然……噗!”
于严一拳怼在他下巴上,差点把气功大师的嘴砸漏气了,脸立刻肿了起来。
另一个小民警:“……”
于严面无表情地问:“你看见我干什么了吗?”
小民警把头摇得像个拨浪鼓。
于严揪住气功大师的领子,恶霸似的威胁道:“再说一句话,老子把你另一边脸也打肿。”
小民警连忙表忠心:“于哥,我什么都没听见!”
就在这时,楼顶上持刀的几个人已经动了手,对着闫皓劈头就砍。
闫皓在刀光剑影里左躲右闪,试图堵着通往楼顶的小门,不让他们下来。可他手里只有个爬墙用的铁钩,非常不趁手,躲得险象环生,几次差点刮破了衣服。
“停!停!”
“铛”一下,闫皓的铁钩和一把砍刀撞在一起,两个人同时手麻后退,余音在周遭回荡不止,乱糟糟的现场安静了下来,双方都往出声的地方望去。
喊“停”的人居然是亮哥。
这会,亮哥那张总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脸上带着极度惊恐,他脖子上扣着一只绑着黑色“缠手”的手,指间夹着一把小刀片。
挟持他的人跟他差不多高,周身裹着严严实实的长外套,不出声,看不出男女。
这人带着兜帽和口罩,头发压下来,还挡了半个额头,只露出一只眼睛,那只眼睛不知为什么,让人想起眼镜王蛇,越过人群看过来,落在喻兰川身上时,眼角微微一弯,似乎是笑了。
喻兰川倏地一愣,他认出了那只眼睛。
这时,挟持者轻轻地踹了亮哥一脚。
“让开让开,都让开。”亮哥立刻说,额角一颗汗珠掉了下来,落进了眼珠里,周围一帮行脚帮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开始都迟疑着不动。
亮哥的眼珠飞快地转到眼角,仿佛是想看清楚身后人的真面目,刚要说什么,他一张嘴,突然发出一嗓子不似人声的惨叫——挟持者招呼都没打,单手扣住了他的右臂,那里发出可怕的碎裂和裂帛声。
喻兰川蓦地变色:“甘……干什么!”
韩东升却退了半步,神色倏地凝重下来,难以置信地喃喃说:“卫骁?”
喻兰川:“啊?谁?”
韩东升没来得及回答,亮哥已经在惨叫之后带着哭腔咆哮了起来:“都让开!聋了吗!让他们走!走!”
不是所有人都能通过一只眼,就立刻认出“点头之交”的,除了喻兰川,其他人只是觉得挟持亮哥的那位眼熟。
于严有点弄不清现在是什么情况,小声问:“兰爷……”
喻兰川竖起一只手——他好久没干过什么体力活了,拎着棍子的手有点脱力,这会有点微微地颤抖:“带上你的犯人,走。”
一行人紧张戒备着,喻兰川打头,闫皓殿后,缓缓往楼下走。
经过亮哥身边的时候,喻兰川突然停下脚步,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地说:“几十号流氓提着凶器袭警,这事闹出去,够判你们几年的。”
于严虽然不明白喻兰川为什么要在这时候激怒亮哥,但也知道,这个发小虽然时而靠不住,却绝不是喜欢惹是生非的,一定有他的用意,于是立刻跟着帮了一句腔:“今天我们的目标本来是这个诈骗犯,但是组织袭警,你小子也跑不了!”
可是亮哥对警察这句威胁毫无反应,甚至隐约还有点向往。
他整个人浑似刚从水里捞出来的,全身挂在那只卡在他喉咙前的手上,说不出话。于严看清了他的表情,觉得很奇怪——这个亮哥脸上的恐惧不是怕挨打,也不是怕挨刀,倒像是见了鬼一样!
他于是朝那戴口罩的人仔细看了一眼,片刻后,作为民警锻炼出来的人脸识别能力上线,于严震惊了:“你……你是……”
那挟持者冲他眨了眨眼,随后略微侧头,抬了抬下巴,示意他们抓紧时间滚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