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孙策让于禁练兵只不过是孙策的无意之举,那这句明显是孙策的挑衅了。孙策才到博平一天,别说在这里立足就是环境还没熟悉好,此时去谈权利分配,尤其还是和一个不低于自己地位的人谈这些,实在是太冒犯了。
“这……”任是孟统在官场上混迹多年,此时孙策的一句话却让孟统无话可说,别说孟统了,就是程昱也不知从何接起,而张一于禁更是愣在那里久久回不过神来。
其实孙策的想法到没有多么复杂,这城中既然只有士兵没有百姓,而自己是这里的县长,分清主次才能好好的去接手。更何况博平不是一般的县城,黄巾军常常来袭,这要是分不清,等到战斗的时候再起争执却是更难说了。
众人一时无话可说,整个场面就这样静了下来,孙策无奈的看着程昱,可程昱却不搭这一茬,当做没有看到的看着房中的布置。孙策又求救于禁,可于禁虽然想帮孙策,可是自己却没有想到什么好的办法,这有心无力之下却是爱莫能助。
还没等孙策求到张一,张一便暗叹一声逃不过,所以便嘿嘿一笑的向孟统解释道:“孟统领,孙县长的意思是,博平既然是一处战略要地,肯定便是以军事为主。我们众人初次到达这里,人生地不熟,我们带的士兵并不多,所以只有依存在孟统领这里。”
张一此话一出,孟统的脸色才好看了一些,这些武将可不比文官,要说脸皮厚不要脸那绝对是文官的强项。而这些武将讲究的就是士可杀不可辱,来硬的不行,软的还可以接受,孙策的话根本算不上商议,更像是挑衅。所以孟统虽然很敬重孙策心中却不免有些生气,而张一的方式就好了许多,别的不说,至少面子上过得去。
“张县尉此言差矣,谁不知道孙县长在豫州时汉军举全郡相助,众位的才能远在统之上,所以论到行军打仗,统还要跟众位学习一二。”孟统索性放下身段,想要奉孙策为主。
孙策听到孟统的话即使脑袋在笨也知道这是孟统的妥协,于是自己也顺水推舟道:“要说学习,孟统领可是折煞策了,孟统领从军十几年,要真是学习,那应该是我在您手下学习。”
“好了,我们不说这些,这野兔的味道却是世上难有,孟统领你先尝一尝。”于禁看准时机将一只野兔的腿交给孟统,算是将这一难关又掀了过去。
“你看,不说别的,就这野兔的做法,我们就该向于统领学习一下。”孟统尝了一口于禁递的兔肉,满意的赞扬着。
这时程昱便又将话题引到别处,这宴会才得以欢快的进行下去。
……
……
孙策房中,程昱无奈的看着孙策,刚刚孙策的表现太让程昱失望了,那一句句话本来可以说的更婉转更漂亮一些。可是孙策却丝毫不懂得变通,以至于让整场宴会多次陷入尴尬,不说孟统,就是程昱等人都在心里为孙策捏了一把汗。
“孙君,我有一些事想要和你说说。”程昱严肃的看着已经昏昏欲睡的孙策。
“先生,我现在太困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你先回去休息吧。”孙策无力的回道,随即走到床边躺了下去。
程昱没有阻止孙策,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在坐在一旁看着孙策。
天空刚刚泛白,晨曦的第一缕光照在远方的山崖上,孙策却是早早的睁开了眼睛。多年来的习惯让孙策每次都起的那么早,当然起这么早到也不是没有事干,孙策每天早餐都会跑跑步,练练拳。这些已经成为孙策生活中的一部分,哪怕今日的孙策不需要多么好的身手。
孙策可能是博平第一个起床的人,可有一个人却是一整夜都没有睡。这就是跪坐在孙策房间的程昱,还是昨天的那个姿势,程昱一动不动的看着孙策。
孙策看到这一幕马上惊的起床,孙策揉了揉眼睛,想起昨夜发生的事,连脸都没来得及冲洗便小跑到程昱的面前。程昱一夜没睡自然精神已经黯淡了许多,尤其是那眼上的黑眼圈更是让孙策深深的自责。孙策二话没说便跪在程昱面前,心中却是把昨晚的情景回放了一遍。
“昨晚有事要和你说,你现在醒了,那今日说吧。”程昱那发干的嘴唇轻轻的向孙策说道。
孙策听到这里更是害怕,倘若程昱对自己发怒,那或许还好一些,如今这么平淡的口气却是第一次听到。孙策的后背冷汗直流,自己只能点着头道:“还忘先生教诲。”
“在宁阳,面对宁阳百姓,你一话不说,没有交代的逃走,这样不仅会寒了那些烈士家属的心,更是寒了众位将士的心。”程昱依然面无表情,似乎这些话已经想了一夜,“作为一个县长,作为一个统领,寒了将士的心,就是绝了自己的路,一个统帅要对得起别人,别人才对得起自己。”
“策知错了,下次策定当以将士为重,绝不辜负先生教诲。”孙策唯唯诺诺的看着程昱。
“来博平,面对孟统,你口无遮拦,一逼再逼,官场要比战场更可怕,你若不时时警惕,那么你所谓的朋友都会成为你的敌人。”程昱叹了一口气,“你现在是一面县长,说出的话不仅仅代表你自己,你如果一意孤行,不仅会害了你自己,也会连累所有支持你的人。”
孙策终于明白事情的重要性了,在这些话中,程昱没有提到死这个字,然而无论是“绝了自己的路”还是“成为你的敌人”,以至于“害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