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寓的防盗门还大开着,白筱不得不佩服他的肆意妄为,甚至恶劣地想老太太这会儿要是折回来看到会怎么样?
她推了推他:“是律师的电话,他让我有空去签一下离婚调解书。”
郁绍庭这才退开去,说完一句“晚上我打电话给你”就走了。
白筱因为他这句暧昧的话而红了耳根,心里却没丝毫的恼意,没多久她的手机又响了。
一条短信。陌生的号码。白筱点开:“这是我的号码,有空约你喝茶。”
短信结尾处是一个咧嘴憨笑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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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筱到达法院,一进去就看到了裴祁佑,银灰色的西装,眉眼一如记忆里那般英气而凌厉。
两人四目对上也不过几秒,白筱就移开眼在文律师对面坐下。
“如果白小姐没什么意见就可以签字了。”文律师把调解书递过来。
白筱迅速地浏览了一遍,一句话也没啰嗦,拿起签字笔哗哗地写了名字,“筱”字笔画很杂,她却写得行云流水,没带一丁点的迟疑,就连文律师都诧异于她的干脆利落。
以前他也处理过离婚这类的民事案件,一般被豪门抛弃的下堂妻不是一哭二闹三上吊就是一脸怨气,但这位白小姐从进来之后就没瞪过裴总一眼,脸上平静,更别提眉眼间流露出一点怨怼。
反倒是裴总……文律师朝旁边一直绷着唇没开过口的男人看了眼,从来了之后裴总脸色就不太好。
“裴总。”文律师把调解书推到裴祁佑跟前。
裴祁佑没有错过白筱进来后的一言一行,一双眼睛一直盯着她。
明眸善睐,唇红齿白,白希的肌肤透着淡淡的红晕,呵,气色真不错。
白筱自然察觉到裴祁佑不太友好的目光,也跟着文律师一起看向他:“你还有什么问题?”
裴祁佑拿起签字笔,一页页翻调解书,像是不经意地开口:“你这几天看来玩得不错。”
“是蛮不错的。”白筱点头应了一声,裴祁佑的动作一顿,抬头望着她,目光讳莫如深。
白筱却已经转开了头,微微眯起那双眼睑上翘的眼睛,盯着不远处墙角的盆栽打发时间。
裴祁佑扯了扯薄唇,翻到最后一页:“他带你去哪儿了?马尔代夫?普罗旺斯?还是去看了泰晤士河?”
白筱觉得今天的裴祁佑格外惹人嫌,听出他语气里的那份高高在上和嘲讽,并没有反唇相讥,只不过浅浅地挽起唇角:“又不是见不得人,何必跑得那么远?”
她的意思是说,那男的愿意把她介绍给家里人,一点也不介意她离婚的身份?
裴祁佑握着签字笔的手指有点青白,却还是轻轻地嗤笑了一声:“倒是我多管闲事了。”
“快点签字吧,我还没吃午饭。”白筱淡淡地截断了他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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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祁佑看见白筱春风拂面的样子,心里一直暗暗警告自己不要去问也不要去好奇。
但事实上他还是没有管好自己的嘴,尽管他始终没问她她的情郎是谁。男人的自尊心不允许他那么问。
就连在调解书上签下自己名字的时候也没半点迟疑。
当笔尖落下去时,他想的是:“她都能那样干脆,自己又怎么会拖泥带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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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筱从法院出来,正值晌午时分,马路上出租车有些少。
没多久,一辆雷克萨斯从停车场开出来,经过她的时候有刻意放慢速度,白筱直接别开了头。
文律师看了眼后视镜:“这会儿应该等不到出租车。”
裴祁佑坐在后座,神情意兴阑珊,扫了眼反光镜,看到法院门口越来越小的身影。
从他签收了离婚调解书、白筱转身离开的刹那,他心里说不上来的滋味,绝对不是轻松,甚至连开车的兴致也提不上来,把车钥匙给文律师,他随口问了一句:“离婚调解书签了可以反悔吗?”
“离婚调解书已经产生了法律效力,除非上诉再审,不然是不能反悔的。”
文律师顿了顿,像是为了安抚他:“您放心,我之前已经都处理好了,上诉成功的几率几乎为零。”
文律师对自己处理民事案件的能力还是很自信的。
裴祁佑没再开口,上了车,转头望向窗外的风景,入目的却是白筱站在路边窈窕的身影。
男人在年轻的时候内心往往都会被野心所充斥,为人处事起来都伴随着雷厉风行的冷硬手段,就像他左胸那颗砰砰跳动的心,早已被岁月和挫折磨砺得冷硬无情,眼里也只有纸醉金迷的钱权yù_wàng。
裴祁佑相信自己绝对是个中翘楚,他年轻时遭遇家破,看尽世间冷眼,也已经明白弱肉强食的道理,那些所谓的情情爱爱,不过是阻止他前行的障碍,他见惯了欢场做戏的女人,也渐渐习惯了这种浮华。
一个男人需要的是地位名利,至于爱情,不过是男人成功后锦上添花的那一笔。
他把年少时最纯真最美好也是最用心的那份感情给了白筱,在他们之间误会产生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决定摒弃这份感情,但有些感情就像癌症,虽然治愈了却或多或少留下了后遗症。也是这时不时复发的后遗症让他跟白筱牵扯了五年,哪怕后来他算计她时,里面也掺杂了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真情实意。
在裴祁佑的内心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