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笙叹了口气:“估计这段时间是没法出去了,我们当初闹了那么大仗势,一个小破牢都没越出去,更别提这军营了。得过一日且过一日吧,人狗蛋就挺满足的,说这里管吃,管住,管睡……”
“他不是在牢房里也这么说的么?”
“啊……对!说明人家的人生目标从始至终都很专一,这是个好的品质。其实这样也挺好的,走一步看一步么……”
楚归白盯着卢笙看了半晌,最后独自向库房外走去。卢笙不明所以,一把拦住他:“诶?那你现在要去干嘛?”
“既然你也是安于现状的主,那么我们道不合不相为谋。从此你走你的独木桥,我走我的阳关道,我们就此别过,告辞!”
“诶诶诶,你别生气啊,我就客观地评价一下。”
少年被卢笙拉了回来后,从房里找出一只木碗,在角落的水桶里舀了一瓢水,随后又找来了一根木棍,往水里蘸了蘸,随后在地上画了一些扭曲的线条。卢笙仔细地瞅着,之间这些线条巧妙地连接在了一起,逐渐勾勒出了一幅疆域图。
楚归白用木棍敲了敲他们大致所在的那个位置,一本正经地谋划:“白国和楚国自是去不得的,往西走便是齐国的地,然齐国近几年分了家,南齐和北齐斗得不可开交,百姓更是民不聊生,倒是南部的申国是个合适的藏身之处。不过,要去往申国直接从秦夜国南下不太可行,容易被追捕……北上绕着山岭走倒是个法子,不过会有碰到白军的风险……”
楚归白满意地看着自己规划出的一条完美路线,抬起头来想询问卢笙的意见,却发现少女靠在门框上,几日积累下来的疲累竟让她迷迷糊糊地进入梦乡。
楚归白勾起一抹坏笑,走到她的身边,在耳畔旁吹了一口气。卢笙敏感的耳壁受到了气流的刺激,她一个激灵马上惊醒:“你干什么!”
“口水擦擦。”少年发出了好听的轻笑声。
这时,库房的门被重重踢开,两个将士抬着重甲站在库房外头。
“你们两个哪个营的?来这儿做什么?”
少年手一扬,将木碗中的水全数洒在地上,连忙赔笑:“没什么,我俩找茅房呢。”
夜幕染上了朦胧的粉紫,那是迷人的颜色,星辰就像随意打翻的莹粉,浪漫地点缀着深沉的夜空。苍南郡披上了曼妙的夜色,一时之间也有着隐隐绰绰的神秘之感。
两个鬼祟的身影,借着夜色的遮蔽,紧紧贴着城墙,躲过了层层哨兵的巡视,挪动到了西北角的城门。
“你确定这能瞒得过他们?”卢笙看着身上蹩脚的棕色行装,语气中充满了质疑。
“不一定。”楚归白睨了一眼一旁的少女,“我打听到王城又派出了谒者欲于白国求和。我们假扮成那谒者,今日碰碰运气罢。再说了,平日里你牙尖嘴利的,回头若是装不下去,就全凭这张嘴的本事了!”
不想,他们走近那城门,发现城门的哨兵竟是如此的熟悉。
“狗蛋,怎么是你!”卢笙惊讶万分,她紧绷的心顿时松懈了下来,举起右手使劲挥了挥,希望引起李旦的注意。
月色下,李旦的影子被拉得颀长,那瘦小的身影沉默了许久,最后倾吐出一句问话:“你们决定了?”
“嗯。”
“其实,狗蛋你可以跟我们一起走的。”
“不了。”李旦挠了挠头,扬起一抹灿烂的笑意,“俺还是待在这儿挺好的,若是跟着你们走,日后指不定还得拖累你俩呢。俺没啥志向,有人管吃喝,能活一天是一天,也挺不错的。俺看得出来,你俩必是做大事的人,断不敢被这小小的军营困住的。”
“快走吧,再晚点,就走不掉了。”
卢笙心中泛起一阵惆怅,她抱拳向李旦作了揖:“那李旦哥就此别过,还望你自多珍重,若有缘,他日江湖相见。”
“一定,一定的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