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晨让你去养着信鸽,你可知道信鸽对琅琊阁意味着什么?旁人犯错蔺晨立刻将人换走,你犯错,他忍让再三,为何?欺你?他这个法子欺你?”
“我们要彻查赤焰一案靠什么?人脉?消息?还是其他?人脉从何而来,靠自个儿挣来。所以他让黎纲,让甄平去管着铺子,去执事,去管事,去接触三教九流的人。可你呢?你能露脸吗?你不能,所以他让你养鸽子,让你有掌握消息的第一渠道,可你非但不领情还说他欺你……!”
“这个聂铎知道,可是……!”被梅长苏怒眸一瞪,聂铎将未出口的半句话咽了回去。
“除了小雨点和雨点小,蔺晨还给了我们十对鸽子吧?这些鸽子的分类你可清楚?”梅长苏语气略缓地道。
“清楚,这十对鸽子共有五个品种,按照品种不同分别能应对短途、长途及风雪气候。蔺公子说我们可用它们联络在江左的其他旧部!”
“以州县所处的位置、与廊州相隔的距离和途径州县的气候来确定以何种信鸽来送信,以确保消息送达及时。而信鸽脚环上的颜色和数字则代表不同的州县和消息的初步分类,这样有利于消息的整理汇集以及追踪!你懂不懂?”
“啊!”根本没考虑过这些问题的聂铎失口叫道。
“行军打仗为了保密,很少会用信鸽来传递情报!你不了解这个,我不怪你!但是……”梅长苏话锋一转,怒道,“就因为他罚了你,你不愿从,就能动手了?你忘了是谁出手相救赤焰军于危难吗?”
“聂铎就是因为心系少帅才会……!”聂铎小声申辩道。
“好个心系少帅,是不是我以后所有的部署都该告知于你,一旦你不知情就能以心系少帅安危而贸然行事?”
“聂铎不敢!”冷汗浸透了内衫,聂铎低着头道。
“你敢,你不但敢,而且还做了!”梅长苏觉得口干舌燥,伸手想去取杯茶喝,可茶盏已被他摔碎,只能拿着青釉杯倒了温水。连喝三杯才将冒到喉间的肝火给勉强压了回去。
“我的令,你不从,反倒事事擅作主张。再有一次,聂铎,我真的不知道还能不能把你留在身边!”梅长苏冷然道。
“少帅……聂铎不敢了。”
“我所谋之业,乃是推翻天子定下的铁案,其中凶险我不说你也明白。要想达到最终目的,步步为营、算无遗策是必须的。我在谋算翻案,身旁的人却以‘为我好来算计我’,你说这样的人,我能留得了吗?”
“少帅……!”
“……你们的为我好,随时会让我淬骨削皮所谋求的事功败垂成!就如昨天,如果喜长老突然来访,你们准备怎么办?她是懂医术的,一搭脉就会知道我为何会昏睡,到时候你说她怎么看我,怎么看守在我身旁的你们?更或者她借口为我施针稳下病情拖住你们,暗中却派了人去你们房里依次查看。呵呵,当她看到蔺晨留给你的东西时,你准备怎么解释?”
“……”
“你是准备一个人都揽下,还是推得一干二净!”梅长苏喝问道。
“聂铎,聂铎……!”全然不知该如何作答的聂铎,只能重重地磕着头。
“无论你是一个人揽下,还是推得一干二净,只要这事一旦发生,我在喜长老的眼里就失去了地位,而这会直接导致我等在江左无法立足!”梅长苏冷冷地道。
“聂铎死罪,聂铎死罪!”
“如果真的发生,你纵是百死又有何用呢?”梅长苏轻声道。
“聂铎知罪,聂铎知罪了!”聂铎已是泣不成声。
“……起来吧!我知道你这回是真知道错了,也心服口服了!”看到聂铎的背在不住地颤抖,梅长苏轻叹一声道,语气从急促变为缓和,“我曾说‘我需你像卫铮一样,懂我每个手势,每个眼色’,我现在再加上两条,你需像他一样从我服我,就如我能以一封书信为凭,让他离开就是离开,纵然不解也绝无二话!”
“聂铎从命!”
“至于犯上,卫铮不是敢不敢,而是不会!可你……”
“聂铎以赤焰之名起誓永不再犯!”
“好,起来吧,别跪着了,碍眼!”梅长苏轻声道。
“是!”聂铎应了一声,站了起来,或许因为跪的时间久了些,腿麻了,身子轻微地一颤,但仅一瞬间就又将脊背挺直。
“嗯,这才像赤焰主将该有的风范!”梅长苏轻笑着点头,“对了,金双,你可知道为什么蔺晨找你的错,一找一个准?除去他的有意无意的刁难,其他的原因你可知道?”
“金双愚钝,请公子明示!”聂铎垂首道。
“他了解你们的弱点是其一,其二则是,他要你们做的,他不但懂而且精通。就如当年的我,自个儿能在一刻钟内刺上百来个回马枪,才能以二刻钟内刺上百个回马枪为门槛挑选赤羽营的将士。”梅长苏淡然地道,“要让人俯首,自身就需足够强大,就如我们要立足江左,就先要强大自身!”
“是,金双谨记!”
“下去休息吧!”梅长苏的火气来得快,去得也快。消了火的他,和颜悦色地道,“今夜换其他人轮守,你、黎纲和甄平昨天都守了一夜了!”
“公子……!”聂铎欲言又止,但在短暂的犹豫后,还是壮着胆子道,“那个铜币铸子,我们私下商量着,与其把它熔成铜疙瘩,不如弄成个什么器件。曾在这里做过活的石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