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的确走的辛苦,出了城门往东走了二十多里,才看见这位赵举人所说的外宅。
一间正房,两间厢房,规规矩矩一座小院,虽比穷苦人家的房舍宽敞一些,却和大户人家的府邸有天壤之别。而且这宅子的位置也很特殊,正在一条三岔路口的边上,距离最近的村子也有十几里,到了晚上,周围连个灯火都看不见,当真是一座不折不扣的孤宅。
白冉站在门前愣了半响,李伏在旁笑道:“白兄,这趟生意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白冉摇摇头道:“你不懂得这里的玄机,大富人家的外宅都不张扬,一来怕遭贼,二来怕春光漏泄,惹人闲话。”
“春光?”李伏诧道,“这位赵兄不说是来这里读书的么?”
“读什么书?浅薄!”白冉冷笑一声道,“像这样的荒野孤宅,定是金屋藏娇的所在,没听他说还有两个使唤丫头么?肯定都是难得一见的绝色佳人。”
赵举人招呼着白冉和李伏进了院子,院子当中有一张石桌,几张石凳,几个人围桌而坐,两个衣着朴素,面黄肌瘦的丫头端来了一些茶水。
李伏在旁低声道:“这就是白兄说的绝色佳人?”
白冉瞪了李伏一眼,叫他别再说话,随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这茶的味道还真是纯正,乃是地地道道的满天星。却问满天星是何处名茶?这东西到处都有出产,就是茶罐里的碎末子,茶行里两文钱一斤,多买还有送。
喝完了这杯茶,白冉心凉了半截,可这生意还是得做下去,听赵举人问道:“白先生,你看我这宅院当真沾了邪祟?”
“嗯……”白冉神情凝重,四下看了看,长叹一口气道,“这里阴气逼人,却叫白某头疼愈烈。”
李伏差点没把茶水喷出来,这现学现卖的功夫还真是了得。
赵举人诧异道:“赵某倒是没觉得头疼。”
白冉道:“你修为不够,又没有道行,却还感受不到这邪祟的阴气。”
赵举人道:“白兄所说邪祟之气来自何处?是这宅子格局不好?还是外边的妖邪来犯?”
“这个……”白冉看了看李伏,李伏却只顾着喝茶,看来这满天星很合他的口味。
等了许久,李伏依旧不肯说话,白冉觉得分外尴尬,难道说这房子里没有鬼魅?
没有也得说有,不然这生意可怎么做?好在这蒙人的本事不在话下,白冉背着手,起身在院子里走了几步,先是四下观察了一番,而后站在门口,做出一副苦苦思索的样子。
“白兄,”赵举人道,“可是看出这妖邪的来历了么?”
白冉摇摇头道:“要说来历尚且不明,只是看出了几分端倪。”
赵举人赶忙上前道:“不知白兄看出了什么端倪?”
白冉道:“且看赵兄这处宅邸,方正齐整,清爽素朴,却和赵兄的气度极为相称,单从格局上来看,不像是个招惹妖邪的地方。”
赵举人握住折扇,赞一声道:“说的好!赵某正是欣赏这份整洁素朴,故而以重金买下来这座宅院!”
重金?这么个小院能值几个钱?白冉转念一想,也许这个赵举人真花了大价钱,毕竟这房子的位置与众不同。
白冉走到门口,往两边看了看,又道:“只是赵兄这个地界选的有些不寻常,三岔路口,车来马往,这样的地方正适合开店,卖些酒茶糖果,管保生意兴隆,可此气息杂乱,阴阳混淆,却委实不适合住人。”
“嗯!”李伏闻言不住的点头,看来这几句还真让白冉给说中了。
赵举人干笑一声道:“当初只为了图个清静,实在没考虑太多。”
李伏在旁道:“赵兄说笑话吧?这样地方也敢说清净?”
赵举人道:“白天人来人往是多了些,可等晚上却要清净许多,一夜之间都难遇到一个行人。”
李伏打开折扇摇了两下,笑一声道:“行人却难碰得上,可晚上走夜路的,却也未必是人。”
赵举人闻言一惊,脊背上一阵发冷。白冉心下大喜,这李伏可终于说了一句有用的话。
赵举人看了看门外的路口,战战兢兢说道:“这,这,这……这不是人的东西,他还能走人路么?”
白冉道:“赵兄此言差矣,路就是路,无所谓人路还是鬼路,妖魔鬼怪也不愿在树丛荆棘里跋涉,自然也喜欢走这平整宽敞的大路,白天阳气旺,路是给人走的,夜里阴气重,别的东西就该上路了,只是这处路口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只有赵兄你这一家灯亮着,这邪祟之物要是走累了,肯定想到赵兄家里歇歇脚。”
赵举人吓得一哆嗦,沉默半响,眼珠一转道:“我听一位友人说,得道的高人只需要画一纸灵符,悬挂在门楣之上,就能挡住万般邪祟,不知白兄可有这等手段?”
“一纸灵符?”白冉瞥了赵举人一眼,一张灵符能值几个钱?没想到这厮这么吝啬,只想着来讨便宜。白冉正思忖着如何应对,却又听李伏叹道:“晚了,邪祟已然入门,却在这宅子里安家了。”
说得好,这李伏总算是开窍了。
白冉也打开了折扇,长叹一声道:“若是你早点遇上我,却也能避开这场劫难,而今邪祟已然扎根,几日之内便要取你性命,灵符非但不能把他赶出门外,反倒会把他留在你家中。”
赵举人一脸焦虑道:“这,这可如何是好?”
白冉道:“为今之计,却须做一场法事,与这邪祟赌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