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剑男士们真正纠结的并不是怎么修正历史,让越前迎来大屠杀……而是在三郎明确的表现出了不想杀戮的态度后,怎么让历史中的屠杀到来。他们并不确定三郎的这种不想杀人的态度到底是因为他确实是这样的人,还是在刀剑付丧神出现后产生的诸多连锁反应下改变成了这样的态度——历史上明智光秀虽然受信长信任,但远远没到现在这种好似不分你我的情况!
……当然也可能历史上就是这样,只是完全没有留下过相应的记载?
总之,在确认了这一次并没有时间溯行军插手的空隙后,刀剑男士才会苦恼三郎这种与历史上重合度极高、目的却天差地别的行为到底有没有受到他们的间接影响——明智光秀原本是不信神佛的,但是这次遇到三郎的“灾厄之年”,他的态度显然也谨慎了许多,甚至拿出了尽快攻下越前后不造成杀戮、分化一揆众的方案,这不能不说完全没有付丧神的刺激——而他们又不确保自己能够消除这种间接影响。
但倘若忽视三郎与历史上的织田信长目的的差异,只看他们重合的一部分——也就是拉拢本愿寺以外的佛门势力、争取当地豪商的支持,就可以看出,这种举动不仅仅能够用于明智光秀所打算的、以其他宗教势力及豪商的财力来治理越前的和缓想法,同时可以用于快速拿下越前、屠杀除了投向织田家以外的人(一揆军)的想法!
这就好像一个分岔路口般。三郎目前的选择是左边,历史上的记述是右边,但不管是选择左还是右,在到达路口前必定是要走一段共同的直线!只要在到达路口之前,这种选择都是可以改变的!
只要将三郎已经做了的行为,与他想要达到的目的分割开来,便能看到里面将事情扭转成历史模样的机会了。
“因此,我觉得能左右这一场战役的走向(选择)的,只有主公本人、明智光秀,以及羽柴秀吉。”一期一振如此说道。
“羽柴秀吉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只是单纯出于历史的角度考虑。秀吉在这个时候已经得到了近江筑前守的位置,并且在小谷城下建造今滨城,先前也在若狭国筑城观望过越前——出于对越前国的理解,羽柴秀吉在这次的战役中无疑能起到很大的作用。虽然攻城的时候是分兵前去,但是有关越前国国内的情报都是要经由羽柴秀吉的手向外流出。而且越前国与近江有接壤的地方……越前的人口流失,那么那些流失的人口,最快能汇集的地方就是近江国与越中了吧?主公推行的兵农分离的政策,也让近江国变得更有吸引力。明智光秀目前的想法虽然可行,但是要求将领对主公命令的执行度太高。”
他温和的这么说道。
“最主要的,是秀吉并不会为这种事情动容。就算真的因为他自己的原因而造成了越前的惨况,他也不会为此动摇的吧。”
与他温柔的表情成鲜明对比的是他话里的内容。虽然明白一期一振对秀吉并无恶感,会如此评价也是基于历史与回忆双方而作出的理性判断,但在场仍是有几位刀剑男士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不管怎么样,由我们出面劝说羽柴秀吉,好让主上的基业受损……这也让人为难。”作为能对主公说出“手刃家臣”的话的人,压切长谷部对一期一振说的话倒是没有半点不适应,只是在三郎作为审神者的职责与作为织田信长的利益相冲突的时候,理智上他明白应该以维护历史为重,再不济也要撑到本能寺再说,但情感上仍然对这种损害主公利益的行为抱有负疚感。
他沉默了许久后,发出了像是无奈又像是气恼的一声“啧”声。
“先去观望一下羽柴秀吉吧——这就交给你了,一期。”
不管怎样,一期一振提出来的“羽柴秀吉”是他们唯一能寄望于将历史改变回原本模样的选择。只是区别于之前的无计可施,在真正有了选择后,他们反而还多出了挣扎的过程——这甚至要比之前的毫无选择更加让人焦心。
一期一振干脆的应下了。
压切长谷部会想要观望羽柴秀吉,就代表他很快——或者说已经做出了决定。但是刀剑男士对于审神者的忠诚心并不是那么好克服的……不如说,压切长谷部会迅速的让一期一振先行观望羽柴秀吉,这种决断力已经十分不容易了。
如果是在时之政府的话,恐怕已经能够算是不得了的男人了吧,压切长谷部。
压切长谷部的心理过程暂且不提,作为提出了羽柴秀吉这一绝妙人选的刀剑付丧神,已经先行有过心理斗争并做出了决定的一期一振已经能心平气和的面对接下来的事了,哪怕最后真的是要刀剑男士们去说服羽柴秀吉……
今滨城的地形对一期一振而言并不熟悉,但既然背负着维护历史的使命,后世的人复原的城内图自然也在其中。已经在呆在岐阜的日子中明了了城主的居所一般会在什么地方,凭借一期一振的聪敏以及他目前没有进入“演练”、还是不能为人所见的普通状态,悄无声息的进入羽柴秀吉的住宅范围成了轻而易举的事情。
和室的门窗都是半敞,从宽大的缝隙里可以看到貌如猿猴的矮小男人正和自己相貌周正、举止轻佻的弟弟羽柴秀长面对面的坐着,脸上带着一贯宽厚腼腆的笑意,乍一看连腰间“三日月宗近”隐约露出的金属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