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猴啊”
看着路人连连摆手表示听不懂,亨利觉得非常郁闷的发现自己好像犯了一个非常严重的错误,因为之前在香港的分行工作了两年,所以学会了一口流利的粤语,因此觉得自己已经不需要翻译就可以纵横中国了,甚至在京城分行的同仁好心提醒自己的时候自己也没当回事。
现在这可就真的麻烦了,说英语自然没人听得懂,说粤语同样没人听得懂,就在他急的抓耳挠腮的时候,忽然一口熟悉而又亲切的英语在耳边响起:“aihelpou,sir?”{先生,我能问您效劳吗?}
亨利抬头一看,只见在用英语向自己提问的居然是一个拉着黄包车的车夫,这让他大为惊讶,因为在他的认知中,拉黄包车的都是那种没有文化的苦力才会做的事,根本就不可能会说英语,否则他大可以去洋行应聘,没必要做这种脏活累活!
但他哪里知道这位车夫其实也是没办法,不得不这么做,没错、这位会说英语的神奇车夫不是别人,正是唐宁,话说这个办法还是他无意中回想起了最近在追的一本民国《我不是东亚病夫》里面的一段情节,那里面的主角在做黄包车夫的时候就是靠着专门拉外国人才赚够了补充营养的钱,否则光靠拉车也就只能混个肚饱。
虽然北京不像上海那样yǒu 罚但火车站和机场也是有不少外国人的,所以唐宁打算过来碰碰运气,正好就遇到了正急的抓耳挠腮的亨利。
见到亨利有些发愣,唐宁便又问了一遍:“aihelpou,sir?”
这个时候亨利才反应过来,连声答道:“送我去花旗银行,谢谢!”
“好嘞!请上车!”唐宁将亨利让上车,然后一边跑一边问道:“先生,您这粤语说的不错啊,是从广东来的?”
亨利摇摇头答道:“不是,我是从香港过来的!哎,真是没想到,香港人说的话在北京居然没有人听得懂!”
“这是我们中国实在是太大了,足有好几十种方言,别说您一个外国人,就算同样是中国人,换一个地方也很有可能听不懂!”唐宁随口答道。
“那你们是靠什么交流呢?”亨利好奇的问道。
“虽然方言不一样,但文字都是一样的啊!”唐宁一边回答一边在心里感慨,秦始皇最大的功绩其实就是统一了文字,否则就以中国这么大的版图、这么多的方言和民俗,如果文字再不统一的话估计早就像欧洲似的分裂成一大堆小国家了
一边跑唐宁还一边指着路边的各种建筑介绍道:
“这家法国西餐厅,据说非常的正宗!”
“这家咖啡馆,能够喝到纯正的蓝山咖啡!”
“这里是天主教堂!”
“这里是美国领事馆!”
“”
待到了花旗银行,亨利很是满意的走下车,然后递给唐宁说道:“感谢你的介绍,让我了解了这座城市!这是给你的车费,如果多的话就算做你的小费!”
唐宁接过来一看,给的居然是美元,虽然仅仅是一美元,但这也绝对远远超过了应付的车资,正常来说这一趟最多也就五毛钱,但这一美元如果兑换过来的话,最少也得两块银元,这么看来,自己这条路是找对了!
从这之后,唐宁就固定在火车站趴活,而且专门只拉外国人,甚至对于外国人他还得挑挑拣拣,因为并不是所有的外国人都是有钱的,时间一长他也摸出了一些规律。
当时的火车跟轮船一样也是分档次的,一等车厢的装修极为豪华,不但座椅是真皮沙发、地上铺着地毯,而且还有专门的列车员负责端茶倒水。二等车厢就相当于现在的火车软座,但肯定没有软座舒服,但跟一等车厢一样可以去餐车就餐。
而三等车厢就只能买列车员推过来的小车,但品种远不如现在的“啤酒饮料矿泉水,香烟瓜子八宝粥”,据著名教育家钱穆先生的描述里面都是“油腻腻、硬生生的米饭!”。
另外三等车厢的环境也极为恶劣,不但坐的是长条硬木凳,而且因为靠近车头,很容易沾染上飘过来的煤灰,所以从三等车厢下来的人都是满身满脸的煤灰,这样的人即便是外国人也肯定是穷人,所以唐宁只会去招呼那些看起来面色红润、精神饱满的外国人,这样的人才有大笔的小费可赚。
不过时间一长,唐宁的这个行为就引起了其他同行的注意,这天他刚刚拉走一个外国人,几个车夫就在一边议论:
“咦?祥子什么时候会说洋话了?”
“对啊,我也纳闷这事儿呢,他一个乡下来的土包子,之前别说洋话了,就连官话都说不利索呢!”
“我猜啊,这小子不知道是从哪学来了这么几句,否则他要真是会说所有的洋话,那干嘛还拉车啊?不早就去洋行干活了,那多体面啊!”
“恩,你说的有道理,那你说他这是在哪学的这洋话呢?”
“那这你就得问他去了!”
“诶等一下,我好像想起来了,前一段我好像见到祥子拉了一个外国老女人,你说是不是从她那学的?”
“有可能、有可能,你别看祥子土,但又年轻又结实,挺招女人的,没看连虎妞都看上他了么,所以啊真没准就是被洋婆子给勾搭上了,然后在人家肚皮上学了这么几句洋话!”
一听扯到这种男女之事尤其还是跟洋婆子有关,众车夫顿时就来了兴致。
“哎呀,这么说的话,那祥子这也算是开了洋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