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牛里时隔多年终于赢得了一次赛牛,所有人都眉开眼笑,连那些早上还对张鹏冷鼻子冷眼的士伍们,这时候也纷纷上前同士伍鹏说话。
里典和里佐同样兴奋不已,他二人年事已高,早就没了再进一步的打算,原本只想平平安安地再熬过十几个年头,就可以致仕了。只是今天事情让他们又重新焕发出了对仕途的渴望,要是能在爵位上再动一动,就是死在任上也可以给家族带来余荫啊!
硕更是激动地直拍胸脯,大叫道:“大兄,咱们得‘最’了,咱们得‘最’啦!!!”
陈胜也极为开心,他笑道:“不要忘了,从今以后,清河里的牛事也要交给大兄掌管,这下子,大兄就不愁吃穿用度了!”
秦朝为了激励牛事,会对饲牛者做出补贴,所养的牛越多,补贴力度自然也就越大。虽然张鹏不能凭此富贵,但温饱却不再是问题了。
张鹏连连摆手,表面谦虚,心里同样得意。想想自己这一个月把黄牛当亲儿子一样伺候,就差同吃同住了,如今一朝得“最”,努力总算没有白费。如此一来,既堵住了乡里中对自己的非议,又将自己善于饲牛的本事推向全乡,日后即便升迁,也不会有人再议论什么了······
就这样,翠花乡的赛牛以丰牛里得“最”宣告结束,乡人们并未散去,而是趁此机会好好热闹了一番。直到太阳偏西,天色将晚,才三三两两地结伴而归。
县丞早已在众吏的拥簇下离去,田啬夫牟并没有忘记张鹏当初的请求,大手一挥,将县中赏赐的酒肉尽数给了这个自己看好的青年士伍。
“下市”时分,张鹏、硕正与陈涉告别,三人约好了明日休息一天,后日夕食相聚。就在里佐鸠的家门口摆席,让这个吝啬之徒,还有那些门缝里瞧人的雇农们好好看看,什么叫富贵!
等陈涉离开,张鹏和硕才趁太阳的余晖犹在,赶着牛群走向里中牛舍。
一路上,硕兴奋极了,不停地叫嚷着对张鹏的崇拜。在他的眼中,张鹏已经是丰牛里最了不起的人物了。若是把今日的经历宣扬出去,就是县中的侠儿们,也不敢小瞧了自己的大兄——鹏!
“大兄,汝今日可真威风······”硕边走边道。
“哈哈!”张鹏豪爽一笑,拍了拍硕的肩头,道:“弟日后也可以!”
“非也非也!”硕连忙摆手,大脑袋晃成了拨浪鼓:“俺可做不来,大兄让俺帮衬一些苦力还成,若是自己饲牛,怕是连肉渣都没了!”
“哈哈哈哈!”张鹏听了大笑,道:“也罢,弟日后只需助为兄做事,自然少不得酒肉!”
“咕噜······”恰巧,硕的肚子打起了鼓,他顿时道:“酒肉且日后再说,大兄今日便到我家吃食!”
“善!”张鹏扬了扬手中的酒肉,道:“正好有东西来孝敬阿母、阿丈。”
“不可······不可······”硕闻言就急了,道:“俺可不是贪图大兄的酒肉,本没料到今日能得最,家媪特意吩咐了,让大兄到家用夕食!”
“哈哈,你想什么呢。”张鹏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年月酒肉可是贵重物品,自己拎回去一个不留神就会被盗,那时候就算抓到人,人家吃干抹净了不承认,自己怕是毫无办法。
而硕家二老一向对自己如亲子一般,若不是二老时常接济,“鹏”早就饿死了,哪里还等得到自己穿越?所以放在硕家最是安全,即便分一些给二老,也是应该应分的事情。
见硕一脑门的急汗,张鹏觉得好笑,更觉得暖心。
“啪!”
“哎呦!”
“别说傻话!”张鹏在硕的脑瓜子上拍了一下,斥道:“提着!”
“诺!”硕接过酒肉,小心拎在手上,见已经张鹏当先赶着牛群进入牛舍中。他咬了咬牙,跟在后面,心中打定主意——绝不能吃大兄辛苦得来的酒肉!
两人先是将牛尽数赶回牛舍中拴好,清点了数量无误后,往硕的居所走去。
半路上,硕道:“大兄方才煞是谨慎,六头牛数了三遍,哈哈,俺只用看一眼便完了。”
张鹏道:“饲牛可是大事,不得不小心谨慎,若是出了半点差错,吃罪不起。”
硕闻言,收起笑容点了点头。
在秦时,不管是边郡还是内地,牛马都属于十分贵重的财产,其使用价值丝毫不逊于后世的汽车,所有好牛好马,价格动辄数千上万!牛马活着时拉车耕地,死了以后全身都是宝,筋可制弓弦,皮可制甲胄,角可制号、弓料,肉更不必说,总之,力求一点都不浪费。
所以给公家饲牛,不得不万分小心,一因为一旦牛丢失,张鹏可承担不起。
就在这时,两人已经走到了硕家的院子门口,柴扉从里面向外推开,一个佝偻着身子影守在门口,当先见到硕,开口便问:“你这傻粗坯,怎地没把鹏请回来吃食?”
“阿媪······”硕睁大了眼睛,刚想说张鹏就在自己身后,但却被打断了。
天色较暗,这老妇的视线又被罴遮挡住,再加上眼、耳都不是很灵光,竟是没看到张鹏。他不由自己的儿子分辩,伸手扯住硕的耳朵就往回走,怒道:“还敢挤眉弄眼,看俺怎么收拾你!”
“咳咳······阿母······”
柴扉被空了出来,张鹏就跟着走到院内,他咳嗽一声,算是不尴不尬的打了招呼。
那老妇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