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偏西,眼看着到了夕食的时辰。
三树里外的大路上,迎面走来了两个年轻的士伍。他们虽然衣衫破旧,但却十分洁净,似是仔细的梳洗过。
只见左边一人身高八尺有余,走路脊背挺得笔直,面黑无须;右边一人身形稍矮,但却如同铁塔一般,十分壮硕,他紧紧他跟在前者的后面,手里还拎着许多东西······
“且住!”三树里的里门监正懒洋洋地坐在里门口的树墩上,远远便见到有人来了,并没有在意。可等脚步声近了再睁眼时,只觉得眼前一黑,便立刻开口喝住。
不过,因来人身形高大,他不得不微微起身,仰着头问道:“姓甚名谁,来此何事?”
那八尺高的黑脸士伍恭敬地朝里门监施礼,道:“回上吏,吾二人乃是丰牛里士伍,因与贵里士伍涉有约,特来相寻······”
“哦······”里门监闻言,点了点头,心中暗赞:“好一个黑脸的士伍!”
又问:“可有携‘验’?”
“有的···有的”黑脸士伍连忙埋头在胸前的褡裢里掏了掏,将一块巴掌大的竹板取了出来。
另一边,壮硕的士伍也放下手中的东西,同样将竹板取出。
两人一并递到里门监面前,后者取过来仔细查验了一番,问黑脸士伍:“你就是士伍鹏?”
黑脸士伍“鹏”点头道:“回上吏,正是小子!”
“哈!”里门监突然一改之前严肃的模样,竟笑着说道:“听闻你极善于饲牛,前日还在咱们乡的赛牛上得了‘最’,真是好样的!”
被称作鹏的黑脸士伍顿时有些错愕,明明是我截了你们三树里的胡,自己已经做好不受欢迎的准备了,可这里门监怎么比丰牛里的人还高兴?
没错,来三树里寻士伍涉的这两人,正是张鹏和硕。他们如约前来,心中却有些忐忑,生怕被丰牛里的人一顿棍棒给打出来。但是现在看这里门监的样子,似乎没那么危险啊。
张鹏与硕换上笑脸,将自己的“验”收回后,才问:“上吏,吾等可否入内?”
“进来···进来···”里门监也站起身,很是热情。
“诺······”张鹏与硕面面相觑,总觉得古怪。
“大兄···季弟!!!”
正疑惑间,就听前面有人高呼,原来是早就等待在不远处的陈胜发现了两人,跑了过来。
三人见礼后,由陈胜带路,张鹏与硕拜别了里门监,总算是平安进入了三树里内。陈胜边在前面引路,边问张鹏:“大兄方才可是受到里门监的盘查?”
“然也!”张鹏答道:“幸好吾二人带了“验”,否则还进不来哩!”
所谓“验”,其作用和后世的身份证类似,可以把它看作是秦代的身份证明。
这种物件由手掌大小的杨木板、竹板等材料制成,上面刻写着持有者的籍贯、身份、相貌、身高、体型以及家庭情况。例如张鹏的这一块“验”,上面就写着:“士伍鹏,淮阳郡,阳城县,翠花乡,三树里人;高八尺二寸,面黑无须;独居。”
张鹏还发现,验的用途和后世类似,远行、开房住店都要用到。若是没有随身携带,立刻就会被扭送到当地的官府中严查。
硕抱怨道:“俺们丰牛里和三树里就隔着一座山罢了,放个屁互相都能听见响,还查得这么严,把俺当贼人一般······”
“哈!”陈胜解释道:“季弟勿恼,那里门监看似严苛,心肠却好,是个好吏员。”
张鹏也赞同地点了点头,对硕道:“里门监负责全里的门禁安全,自然不能轻忽,汝休要抱怨!”
“诺!”硕听张鹏发话,立刻闭上了嘴巴。
但张鹏一想到里门监认出自己的时的表情,还是满腹疑惑,就问陈胜道:“仲弟,那里门监晓得俺是谁,怎地一点也不动怒,反倒还兴高采烈地?”
“哈哈哈哈······”
陈胜闻言,开怀大笑,说:“大兄有所不知,这里门监和那里佐鸠素来不和。”说到这里,他凑到张鹏的耳边小声道:“三树里的里典之位空缺,里佐鸠和里门监都是候选人,他俩较着劲,互相不知使了多少绊子······”
张鹏闻言,了然地点点头道:“那我岂不是帮了里门监一把?”
“然也!”陈胜笑道:“大兄在赛牛上赢得干脆,那里佐鸠没了拿得出手的政绩,必然升迁无望;里门监白白捡了一个大便宜,这都是拜大兄所赐,因而他见了大兄难免会热情许多!”
三人说说笑笑,很快就来到一所大宅子门前。只见此宅墙高门厚,虽然没有雕梁画栋,但也显示出主人财力不凡。
“这就是里佐鸠的住处?”张鹏问道。
“然······”陈胜点了点头。
“娘嘞······”硕很没出息地张大了嘴巴,惊叹道:“大兄,咱丰牛里可没有这等高门大院!”
张鹏点了点头,这里佐鸠人品虽然不好,但敛财却很有手段。再加上他与其子一门两爵,真是想不富贵都难啊!
“咦?”
就在这时,硕指着地面上颜色发黑的血迹,问陈胜道:“仲兄,此处怎地有血?”
张鹏也意识到不对,低头一看,就见乌黑色的血迹歪歪扭扭趴在地上,有些地方已经被黄土覆盖,有些则依旧露在外面,显得触目惊心。
陈胜脸色不变,一脸八卦地道:“大兄、季弟,汝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