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常常形容过往的一切会随时光的流逝而渐渐淡去,所以往事如烟,便成了最好的比喻。
然而,在吴妈妈心里,哪怕时光过去了多久,内心的创伤都是难以愈合的。在她看来,往事就像一座大山,压在她心头,使她几乎难以呼吸。
昊天妈妈吴燕。曾经,也有一个大学梦。
她从小生长在一个小山村,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靠种地为生。妈妈生下姐姐和她之后才生下了一个小弟弟。由于超生,家里承受了巨额的罚款。这对原本就不富裕的家庭来说,真是雪上加霜。
不到十八岁,姐姐就早早地嫁了人。但这在当时的农村倒也不算稀奇事儿。
初中毕业之后,刚刚念了一年高中,爸妈就也开始给吴燕张罗找婆家了。
但吴燕和姐姐不同,她的心野着呢!她不想和姐姐一样,一辈子做个乡野村妇。她要过不一样的人生!
“一个姑娘家,早晚不都是嫁人生孩子!你早点嫁出去,好歹收点彩礼,咱家也买个四轮子,种地呀、上街里倒腾点买卖也都方便。你兄弟学习好,将来说不上还要进城里念书,哪儿不都得用钱哪?”爸爸唠叨着。
妈妈也说:“你要实在不想这么早结婚,那就也出去打工。——这样,一年也能往家里拿回点钱来。你现在念这高中,学费、住宿费、伙食费,一年多少钱?你还真能考上大学咋的?你看你们这个镇中学考上几个大学生?”
吴燕就是要考大学!
“你这样的农村女孩要彻底翻身,考大学是唯一出路”,这句话,已经像树根一样深深地扎进她的心田里,而且日益的根深蒂固了。说这话的就是她新来的老师——孔繁文。
从孔老师来的第一天,吴燕及班上的女生就被这个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英俊潇洒、仪表堂堂的帅哥所折服了,他几乎成了全班女生的偶像。他范读的课文《荷塘月色》,听起来真的是令人如痴如醉,仿佛自己就置身于月光下、荷塘边,感受着风吹荷叶、流水淙淙。
记得孔老师在讲述《荷塘月色》时,分析到“叶子出水很高,像亭亭的舞女的裙”。
他提问道:“朱自清先生把荷叶比作舞女的裙,是哪类舞女的裙?是那种跳拉丁舞的女士穿的裙子吗?”
大家一时都沉默了。
突然,吴燕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孔老师循声望去,好一个清秀伶俐的女孩子!便说:“南侧的那个女同学,你起来,回答一下!”
他这句话,顿时引得全班哄堂大笑!
孔繁文是丈二的金刚摸不着头脑:“怎么?我说错话了?不就是南侧……”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也笑了。
他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道:南侧≠男厕!
吴燕用手揉着脸颊,刚才笑得太厉害,以致腮帮子都笑疼了。
“我刚才提到对荷叶的比喻时,你笑了。你是领悟到什么了吗?”孔老师问。
“我觉得这里说的‘像亭亭的舞女的裙’,应该是芭蕾舞穿的那种,就像四个小天鹅的那种。如果是拉丁舞,那裙摆向下垂着,不成残荷败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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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还能‘更见风致了’?”
吴燕见到老师频频点头,并向自己投来赞许的目光,顿时心花怒放。
为了吴燕的学业问题,孔老师特意访问的吴家。
“老师,我们家这条件你也看到了,实在是没办法再供这二丫头继续念下去了!”吴燕爸爸为难地说。
“大叔,咱们不能只看眼前啊!吴燕天资聪颖,您相信我,她一定能考上大学的!到那时,她有了固定工作,目前的这点彩礼钱还算钱吗?即使出外打工,那工资待遇能比得上大学毕业生吗?如果她辍学了,可能就要在农村窝一辈子了!我相信你们做父母的也不愿就此毁了女儿的一生吧?”
“可是,眼前的日子都过不去了!哪还能顾得了那么长远啊?高中不是义务教育,哪儿都得花钱!上了大学,花钱的地方就更多了!我们实在是供不起啊!——这手心手背都是肉,但凡有办法,我们也不能断了孩子的前程啊!”吴燕妈妈说。
“大叔、大婶,我也是农村出来的,我懂一个农村孩子跳出农门有多不容易!不过,现在上大学可以申请助学贷款,等她毕业之后偿还。她上大学期间也可以勤工俭学,不会给家里增添负担的!我就是这样,这不马上就毕业工作了吗?至于眼前的学杂费,我可以跟学校协调一下,看看能不能给她免了。”
“既然这样——,那就听老师的吧?”吴燕妈妈问老伴儿。
“行啊!谁不想自己的儿女有出息啊!”爸爸也答应了。
吴燕异常地喜欢他的语文课。喜欢听他那富有磁性的声音,喜欢他在讲台上的挥洒自如
,喜欢他鉴赏课时的激情豪放。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的心里便时时都渴望着见到自己的偶像,而且每每想到这个人时,她甚至会感到自己的脸都有些发烫。她渴望得到他的关注,但当他关注到自己时,她又总是觉得自己的目光似乎都无处安放。
她暗下决心,一定要考上大学,就像课文《致橡树》中所写的那样,“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做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
镇中学有个不大的食堂,只有住宿生在这里就餐。吴燕每天都是最后才来打饭的一个,因为家庭条件,每次她都只要一个馒头或一碗米饭,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