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她只叫了齐晟一人疗伤,玄司北的眼神有点诡异。
不……准确的说, 他们三个的视线都微妙的诡异了起来。不同的是玄司北明显沉了面色, 司空彦微眯的眸底打下一片阴翳, 却不露真实情绪, 只有齐晟心情转好,眼神里有一丝意外:“病患无男女之别,有何不可?”
宋悦后背一阵发毛, 直觉不能让他们待下去了:“齐皇只需为我施针打通淤结之处, 剩下运功疗伤之事,我自己来就够了。”
施针需要的时间不长,当房门重新关上,只留下齐晟和她时, 突如其来的安静让她有些不确定, 回头一看, 在艾气缭绕之中, 齐晟将淬了药的银针捻起,斜了她一眼:“如此防备我?”
“怎么可能,毕竟我们是亲兄妹嘛……”被猜中心思的宋悦下意识否认,齐晟不似司空彦, 任性,脾气说变就变。现在的燕国正处于上升时期,在外交上吃亏就不划算了。
或许是齐晟给她“工作狂”的第一印象, 和他相处起来, 不像和司空彦那么自然, 总有种两国外交的感觉在。
“这句话倒是堵了不少人的口。”齐晟嘴角冷冷一勾,看破不说破,“你和赵夙也是这么说的?”
“……”被他发现了。
毕竟,血脉最能安全拉近各国掌权人的关系。至于上一辈复杂狗血的关系,以及先帝们被强行扣上的各种黑锅……管他呢,还是国家安全最重要。
再说,要不是娘把燕国这个烂摊子丢给她,她也没必要强行给爹加几顶绿帽。同母异父的可能性几乎排除,就算是同父异母,也基本不可能是赵皇。魏皇和齐太上皇都是看起来注孤生的类型,估计也能排除。秦皇倒是有点可能。
上一辈看在萧后的面子上能放过她,但他们总有放权的一天,燕国在不久的将来,仍然隐患重重。就魏国小太子仇视她的架势,她也必须得拉拢齐国爸爸。
“那,今后叫我晟哥哥。”
“哈?”沉浸在思绪中的宋悦莫名其妙。
齐晟垂眸,透过银针将暖流输入她的体内,一只手拨弄着针头,似乎是故意带起一阵轻微的刺痛:“知道我为何痛恨萧后么?”
话落,他故意端详着她的侧脸。就算在那样强烈的目光下,她也维持着礼貌僵硬的笑容。
齐晟嘴角扯起一丝没有温度的笑,尽管她掩饰得非常好,在他的掌下,那副漂亮的身躯微微紧绷着,像是……受惊了却强装镇定的野猫。
“我恨那个女人,这也是我与父皇不合的原因。这个秘密没有其他人知道。”他垂眸摩挲她光洁的皮肤,下意识避开伤口,“父皇从未得到过他真正心爱的女人,却不得不为延续血脉,毁了另一个女人的人生。”
“别说了……”
“宋悦如此聪明,我一开口你就猜到了一切。”齐晟缓缓凑到她耳边,眸色变幻莫测,“被毁的这个女人,是我娘。”
“别……”
“她是灵山掌门之女,痴恋父皇却苦求无果,恰好她的脸与萧后有三分相似,父皇醉酒误认成了萧后,于是才有了我。”
“齐晟!”
“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吗?爱而不得,失心疯——”他的字音愈发缓慢,眸色黑沉得透不过一丝光。
宋悦顾不得那只大掌还在后背捻针,猛地从榻上翻身而下,一手捂着衣物,一手截住他袭来的右手,飞快往桌后退。齐晟未料到她反应如此大,捻针时松手,却迟了一步,针尖还是在她后背扯出了一颗血珠。
他漆黑的瞳孔微微一缩,左手按了她的肩:“这就怕了?”
“我……”难怪他给她的感觉总是和司空不同,司空即便不悦也不会对她有敌意,而他的眼神多半是冰冷复杂的,嘴角总是挑起一丝似有若无的嘲讽。刚才听他这么一说,她总算明白,这不是单纯的不高兴,大概还把萧后拉的仇恨给算到她身上了!
似乎,古人主张父债子偿……玄司北和司空彦已经被支开,他一起杀念,她不跑还等着过年?
宋悦动了动身体,却发现肩上的那只手看似轻易,力道却极大:“冤有头债有主,你要算账也别算到我头上……”
齐晟却像是没听见她的话,轻轻拭去了那颗血珠,随后那股气息逐渐向上,几乎贴上她的脸颊,近乎于自言自语的在她耳边呢喃:“怎么会呢……我确实恨过,但是,爱比恨更深一些。”
他从头到尾都清楚,他们没有血缘关系。
“你说什么?”宋悦一呆。
他这是……隐晦的表、表白?可她现在虽说算不上已婚,也更算不上单身吧?!
“不过我不像我娘,会为了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要死要活。”齐晟冷笑,撤了手,小小一个动作便让他重新变回了原样,带着几分疏离,“这些年来,只有你入得了我的眼,不然……我真有打下燕国的打算,不是玩笑。”
宋悦察觉到他话中似有若无的威胁之意,逐渐冷静下来,后背却涌起一阵阵凉意:“你什么意思……再说如今的燕国也不是你轻轻松松能拿下的……”这几年她错过的太多,不清楚他们的心境究竟发生了什么变化。难道齐国和燕国的联盟已经破裂了?
“只要我想,没有什么不能做。燕国给了我多少好处,让我庇护你们六年?”
宋悦无言。的确,上一次被五国围攻后,她把那群大爷们遣送走也花了不少钱财,还在司空彦那儿欠上了一笔,但这点儿财产作为偿还是远远不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