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花楼门口本就是人流纷杂的地方,经王二小姐那么一闹,不少人都暗暗把目光投了过来。
没听错吧,那女人叫的是皇上?
“这不是王家那个二小姐么……”终于有人嘀咕开来。王家的事儿在燕都也算不上什么秘密,因为宫里有个柳怀义照顾着,王家这些年来可得了不少好处,什么御用的东西都往里搬,羡煞了邻里,王家人平日里穷怕了,一得银子就来显摆着,他们茶余饭后都会偷偷闲言几句,却总因为王家和皇宫那位柳君沾亲带故的,不敢妄议。
众人小声议论起来,莫清秋下意识往她身边站了一下,挡住众人探寻的视线。毕竟皇上此次是私服出宫,这下被王二小姐逮着说了一通,要是被认出来,肯定有损在百姓心中的帝王形象。
宋悦见到莫清秋的小动作,嘴角一弯,暗暗揪住了他的袖子,小声道:“不必。”
他这是在保护她?可姬无朝在百姓面前早就没有形象了,她倒不在意自己会不会被百姓认出来,只是王二小姐这十根指头上亮闪闪的戒指,让她有点不太高兴而已。
合着王家人穿金戴银整得和暴户一样,她这个穷皇帝想补面墙都得想办法拉赞助?
在一双双眼睛的注视下,她垂眸,看着哭个不停的王二小姐,忽然露出了一个堪称和善的微笑:“你就是那个和柳君有婚约的王二小姐?”
那漂亮女人抽噎着,梨花带雨的面容显得愈柔弱,算是默认了:“柳家与王家世代交好,早就定下了娃娃亲,只等年纪一到就举办婚礼,结果拖到现在……民女自知人微言轻,也不求皇上改变主意,王家只是想要一个说法而已!”
莫清秋的脸色完全黑了下去,柳怀义在宫中做的那些事,他们朝臣都知道,以前有姬无朝保着,才没出事,王家这个二小姐敢在街头横行霸道,看似是仗着柳怀义撑腰,实际上借的还不是皇上的势?如今却一副受了委屈又不敢直言的模样,拐着弯儿控诉皇上,当真可笑!
他有些担心地看了皇上一眼。
现在皇上对柳怀义的事儿似乎没那么上心了,要是放在以前,经王二小姐这么一激,再想到这是柳怀义心仪的姑娘,估计就要暴躁了。
不光是他,就连王二小姐身旁的丫鬟都这么想。小姐这次是铤而走险,赌了一把,以姬无朝的性子,肯定被戳中了痛处。他爱惨了柳君,却又无论如何都取代不了他们家小姐的位置,万一不顾百姓们的眼光,冒着被天下人诟病的风险,执意处死小姐呢?
宋悦:“……”
环视一圈,把所有人的目光收入眼底,她也大概明白这些人心里在想什么。果然姬无朝的行事作风太深入人心,不仅莫清秋,就连那个小丫鬟都怀疑她即将要失去理智、疯怼人了。
天知道,她其实是个和平的皇帝,慈祥和蔼又亲善。
【你是我见过的,最不要脸的宿主……】
宋悦:咳。
她见莫清秋的衣袂浮动,知道他运了真气,连忙攥紧了他的袖子,向他摇了摇头,不让他冲在前边。她的面子丢了没事儿,但莫家的形象不能败在一个小小的王家上,他们还不配。
这事儿毕竟牵扯到皇上的做派,有点脑子的人就知道,越是起冲突,舆论愈会倾向于弱者,而柔柔弱弱的小姑娘又很能勾起醉花楼前围观的男人的同情,她可以肯定,这小姑娘八成是笃定自己属于“占理的受害者”一方,也是,以姬无朝嘴笨又冲动的个性,吃亏再说难免。
“原来是为了讨要个说法?”她双手负在了身后,微微弯下腰,盯着那张美丽的脸,缓缓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好,想问什么,朕给你说法。”
这年轻的小姑娘哟,还是沉不住气……本来好好儿拿着那些金银闷声挥霍就够了,偏偏在她眼皮子底下晃悠,让她记起了柳怀义这桩事。
把柳怀义关天牢里,是还想从他口中套出一些朝臣的秘密,毕竟有些奸臣表现得明显,有些则是小心翼翼伪装成她的忠臣,不好拿把柄。她只知道柳怀义给了挺多金银补贴王家,却没想到给了这么多。
宋悦双眸眯起,笑容越柔和起来。
这次补墙的钱,有着落。
……
醉花楼门口的动静稍微大了些,虽然没惊扰到二楼,但在司空彦的角度,能看见一楼好些人都站了起来,就连二层都有些人跑到了栏杆边往门口望,人声也变得嘈杂起来。
司空彦眉头微微一皱,站在他身边一个公子哥打扮的男人便立马对面前的绸缎商人抱了抱拳:“今天暂且谈到这里吧,我们家公子喜静不喜闹,听闻外面的吵闹声,头疼的老毛病又犯了。你若满意这个价格,明天直接找陈耿拿货便是。”
说罢,便转身为司空彦引路去了三楼,至始至终,也没对楼下之事表现过半点兴趣。
毕竟能在青楼门口引起骚动的事儿不多,无非就是哪家达官显贵上来消遣,被娘子知道了来抓奸的。这种戏码好不新鲜,他们已经看厌了。
“晓清。”三楼的大门一关,外面的骚动被完全隔绝,此时室内安静得只能听到两人的呼吸声。司空彦淡淡坐下,唤回她的神志,“魏国一行,如何?”
他关心的是她有没有在魏国收到粮。
“别提了!”那个公子哥打扮的女人一扯被束得规规矩矩的头,毫不避讳地在他面前拉下竖高的领口,方才在外面装的一副高贵模样尽毁,“扮男人真累,淋个雨都没人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