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我嫂子也要见见你。你看。是先去你家,还是先见我嫂嫂?”
“咦?你不是孤儿吗?怎么出来个嫂子?”
“不是亲嫂嫂,但也差不多。听说了你和我的事,非要见见你……”
“在哪儿?山东吗?”柴令娇高兴起来。
“不。就在北京。如果你愿意,今晚就去见我嫂子吧。”
“好吧。”柴令娇想,不过是个义嫂,又不是公婆。
“那好。咱们吃饭。”江云端起了酒杯。
半个小时后,俩人离开了顾家老店,“哎呀,你也不早说,我是不是该带点礼物?”
“礼物已经备好了。”
“在哪儿?”
“跟我来吧。”他走路的姿势很潇洒,完全是个军人。这是他唯一暴露身份的地方。军人的步幅总是很特别。从哥哥身上就可以看得到。
街口停着一辆黑色的轿车,在路灯下闪着微光。看见江云出来,司机无声地下车。拉开了后座的车门。
“上车吧。”江云做了个请的手势。
刚才没有见到这辆车啊?柴令娇疑惑道。但还是顺从地钻进了车里。她第一次坐轿车,觉得很新鲜。
他从另一边上车,司机小心地关好车门。等司机回到驾驶座位,他只说了句,“走吧。”
轿车启动了。
“嫂子住哪里?”
“马上你就知道了。”
轿车向北,穿过天安门广场。拐上了长安大街,一路向西。晚上的长安街很安静。行人很少,车辆也很少,轿车风驰电掣地一路向西,很快出了城。
“要去哪里?这儿是政务院机关宿舍呀,原来嫂子住西边呀。”这片都是政府机关所在,她不熟悉,更很少来。对于北京市民,“住西边”是一个特指,住西边的都是新贵。
柴令娇想想也就释然了。如果按照哥哥对他的推断,他那位义兄住在新城也不意外。
在蒙山军建政后,根据既定的首都建设总体方案,中枢搬出了占据的西苑和各大王府,在西郊玉渊潭附近建造了一座新城,将军队和政务院绝大多数政府机关都搬到了那里。以广安门为界,往西直到丰台区,基本是军队机关和军事院校所在,往北则是政务院各部。几十幢造型各异的大楼成了京都靓丽的风景,而在几十幢机关大楼之间,规划了八座居民小区,冠之以甲乙丙丁戊己庚辛之名,设计为国家机关住宅,都是六层楼的规制,总数高达260余栋。这些令住在胡同四合院的老户羡慕的新楼外观上看上去都差不多,但实际差别很大。现在交付用户的只有五个区,其中丙、庚、辛三区尚未完成,不过据说要在建国十年大庆前全部完成新城的建设。
新城区令老户们羡慕的地方很多,宽敞干净的街道,完善的配套设施(邮局、电报局、商店、学校、医院、幼稚园、图书馆、电影院、路灯、公厕一应俱全,还设计了街心公园并通了好几路公交),绿化更是一流,新城栽种几万颗树苗,如今那些十年前栽种的树苗很多已经成材,春夏秋三季把新城掩映在一片浓绿中。这些还不是主要的,最令老北京们羡慕的是那里的治安极好,二十四小时有警察巡逻,从来没听说过新城发生过恶性治安事件。
江云在黑暗里握住了柴令娇的手,轻声安慰,“就要到了,他家住甲区。”
轿车拐向北,走了约两里左右,经过一个检查口,警察看了司机递过的证件,又从摇下的窗户里往里看了看,然后立正敬礼,放行了。
柴令娇忽然感觉到巨大的陌生,“怎么还有警察检查啊?”
“甲区比较特别而已……”
“甲区啊?”她似乎听过,但想不起在哪儿听过这个地名。她脑子里正琢磨刚才的一幕,那个警察对他毕恭毕敬的神态……
柴令娇只来过一次新城。那还是在音乐学院念书期间,有一个同寝之父在当时的工业部当处长,在丁区买了一套公寓,邀请同寝们去家里做客,实际是炫耀。房子拥有上下水和室内厕所让柴令娇羡慕不已,那个同学所住的屋子收拾的更是温馨,阳光从老大的窗户照进来,屋里飘散着太阳的香味……想到自己家的三间西屋,性格爽直的柴令娇很羡慕同学的生活。而那位同学说,最好的是甲区,那里都是独立的别墅啊,住的都是部长以上的大人物……
自家所住的四合院实际是个大杂院,住了三户人家,上厕所成为她最苦恼的事。从新城回来,跟父亲说起那边的新鲜,柴令娇问父亲,既然那边也允许自由买房子,咱们是不是也买一套?她并不知道够不够钱,但觉得应该差不多,自己家也算殷实之户啊。父亲却说,住在楼上不接地气有什么好?哪有四合院舒坦?再说了,住在城外荒郊野地里,我去趟铺子要走多久?不靠谱,太不靠谱了。南房老朱一家要搬家到通州了,我跟你妈合计着,咱们把老朱的房子买下来吧。将来你哥哥成亲也有房子住了……
南屋就更差了,怎么跟人家比?思绪回到现在,柴令娇的的回忆都清晰起来,甲区,他嫂子竟然住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