骤时,风沙突起,天空变得一片黑暗,僧人,还有那片巨大的湖不知所踪。
眼前似乎有什么东西闪过,尖锐的摩擦声几乎将我的耳膜震裂,我像一团破棉絮般从翻滚的车头飞出去,重重地摔在一旁的碎石堆当中。
我知道我已经死了,因为我对我的身体已经没有任何感觉,那是一种无我的存在,可我能够感知到我周围发生的一切,能够看到笼罩在黑暗下的一切事物,渗入泥土中的鲜血,泥土中发芽的种子,聚集在种子根部的虫子,当然还有地面上那具逐渐冰凉的尸体,再远处就是一片朦胧的,荡漾的,像水波一样的景物,天空中布满了难以用语言描述的绚丽星星,最亮的那一颗是太阳。
我想离开尸体上方,可是哪里都去不了,我就好像长在了尸体上方三米的地方一样,并且有什么东西在流失,那种感觉就好像瀑布倾泻而下,一团烈火在冰雪中弥散那般自然。
我知道,等这种东西消失殆尽后,我也就真正消失了。
远处的光波荡漾着,两名僧人的模样愈渐清晰,他们从公路的尽头缓缓出现。
“有人死了。”一名僧人说道,他们咕噜咕噜的语言我听得真切,微弱却又异常清晰。
“我看到她了。”另外一名僧人用手指着尸体的上空说道。
“那里还有一具尸体。”僧人指着支离破碎的车头说道。
“那个男人已经没救了,我看不到他。”
“只管离开吧,不要插手这个世界的事情。”
那名稍矮的僧人摘下兜帽,露出一张紫黑色的脸庞,可惜我不是真正的我,否则我一定能够认出,这名僧人就是张晓苦苦哀求的那名僧人,也是被我刺死的那名僧人。
这便是一切的起源,那个柔弱的小女孩从车祸中逃生的那个晚上,一切因缘也是因那名僧人的怜悯而生。
“是不是因为苦难,他们才懂得怜悯。”紫黑脸的僧人说道。
“那不是我们需要的,怜悯只属于低纬度的文明。”
紫黑脸的僧人点了点头,“我知道,但是这具身体告诉我,我要拯救他的同类。”
他的同伴疑惑的看着他。
紫黑脸的僧人仰头看着无尽的星空。
“你我终究是不同,映射在低纬度的化身也是不一样的”他抚了抚自己的胸口,“这里有一股能量,驱使着我要这做。”
“那你打算怎么办?”他的同伴问道。
“她的量子形态意识正在熵衰,我可以通过节点带她回到我们的世界,将她的意识形态补充完整后再投射到这具ròu_tǐ上。”
另一名僧人皱了皱眉头:“母体严禁低维生命进入,你不知道吗?如果被察觉,你会受到很严重的责罚,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我的兄弟,你会帮我的。”
僧人沉默了一会儿。
“好吧……”
“你帮我重塑她的ròu_tǐ,我引她回母体。”紫黑脸的僧人说道。
他向我走来,他神色安然,打量着我,他掏出转远处经筒,嗡嗡嗡地晃起来,我看见密密麻麻的波浪从他手中的转经筒向四周荡漾,然后整个世界都变成了万花筒一样的形状,各种景物堆叠在一起,又以一个点为中心,沿着四面八方对称。
等到一切都重新展开的时候,我眼前亮如白昼,我只能说,那是一片海洋。
可记忆的长线就此中断……
我再次睁开眼,我已经出现在那名黑脸僧人的怀里。
他咧开嘴笑着,头顶的路灯幽幽亮着,一旁的废墟中正冒着缕缕残烟。
此时,这具幼小身体却全然不顾周遭熟悉的世界,只是呆呆地瞪着眼睛,呆呆地瞪着眼睛,回味着之前那个世界带给她的震撼。
“我到底经历了什么?”
……
眼前一片漆黑,我却苦苦留恋着张晓的记忆,我急迫地想知道她在那个神奇的国度看到了什么,这种yù_wàng超越了一切,我知道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畅快,那残留的丝丝感觉也让我为之癫狂,
我囫囵地想着,让我看一眼,再让我看一眼,就是死在那个地方都可以。
在我趋之若鹜之时,纷杂的记忆顿时挤爆了我的脑子,属于我的,属于张晓的,还有我盗窃他人的。
我早该遭报应的,我如此肆无忌惮的盗取他人的秘密,只是没有想到来的这么突然,就在我即将触及真相的时候。
西藏的夜晚是那么寒冷,风卷着砂砾刮向我藏身的越野车。
天空中惊雷闪过,一朵乌云贴着远处的丘陵娓娓而来,暴雨将至。
呆滞的我躺在那辆豪华的路虎中,目光中全无神采,涎水顺着嘴角躺在加绒的真皮坐垫上。
我终于成傻子了。
豆大的雨点夹杂着冰雹敲击在天窗上,演奏着世界上最单调的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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