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休文闻言,眼皮一抬:“专心下棋!”
“就不爱跟你下棋!”
“总扯没用的!”
老头沈休文嘀嘀咕咕,颇有些不满。
兵部尚书范云见了,哈哈一笑:“老家伙还嘴硬!”
“不喜欢跟我下棋,你跑来我家做甚?”
“哼!”
沈休文听了,气得够呛,却又不知如何接话。
一把抓起茶碗,仰头喝了一口。
“呸!茶都凉了!倒茶倒茶!”
一旁伺候的下人赶紧走过来,重新为这两位老尚书泡茶。
“你这是一招险棋啊!”兵部尚书范云盯着棋局,语义双关地说道。
“重病就得下猛药!”沈尚书毫不退缩。
范云见此,叹了口气。
“我说,你这老家伙就别犟了!他毕竟是你亲儿子!”
沈尚书往椅子上一靠:“当年他把亲弟弟丢弃不管的时候,就已经不再是我沈休文的儿子了!我没有这样无情无义、qín_shòu不如的儿子!”
“唉!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兵部尚书范云叹了口气,“况且,你已经失去一个儿子,这最后的一个……”
“他不是我儿子!”沈尚书真有了怒意。
“那畜生在光城县做的伤天害理之事还少吗?”
“还有你这老头,给他安排那么个差事,如此纵容他!”
“他伤天害理,你也要遭报应的!”
吏部尚书沈休文怒气冲冲地对着范尚书说道。
老头范云一听,胡子气得一颤一颤:“依着你,给他弄到塞北边关去,没两年你就真的绝后了!”
“不知好歹!”
老头沈休文闻言,彻底怒了:“你才绝后呢!老东西你会不会说话?我……”
这倒好,混了一辈子的老交情,一言不和便吵起来了。
两位老尚书口中说的不是别人,正是那玉面小飞龙者爷。
玉面小飞龙者爷其实是吏部尚书沈休文的亲儿子。
只因早年间连年征战,沈休文追随萧衍东奔西走。他的家人,也被迫迁移多次。一次,也不知是疏忽还是怎的,长子沈臻将弟弟弄丢了。
过了一天一夜,他才将消息告诉家人。
一个刚会走路,还不会说话的孩童,在战乱年代走丢,下场可想而知。
沈休文得知消息后,怒发冲冠!
紧急寻找多日,却是无功而返。
心痛之余,沈休文将长子沈臻吊打一顿,却无论如何也难解心头之恨。
到得后来,沈休文险些跟长子沈臻断绝父子关系。
虽然夫人与范云等好友诸多相劝,但沈休文一直不曾原谅沈臻。他了解他这个儿子,自私自利,霸道无比。弄丢弟弟,难保不是故意的。为了自己的利益,沈臻他真干得出来!
随着长子沈臻长大,父子二人形同陌路。
为了眼不见心不烦,沈休文请好友范云帮忙,给沈臻安排了个离家较远的差事。
青州光城县,军备物资驻守常备军,随军主事。
沈臻也不想在家待着,他乐得到外面逍遥快活呢,遂一口答应。
这一去,便是数年了。
吵了几句,两个老头棋也不下了,各自坐到一旁太师椅上喝茶。
半晌,还是吏部尚书沈休文率先开口了。
“等这事有了结果,我打算告老还乡了。”
兵部尚书范云闻言,看了老友一眼:“我也正有此意!”
又是一阵沉默。
“这几年,圣上他变了很多。我们这些老家伙,不讨他喜了。”
“是我们不懂得审时度势啊!他总得为太子扫清障碍。”
“我们何时成了障碍?”
“圣上退位,太子登基。我们不是功高盖主?你呀,做兵部尚书做傻了吧?”
两个老头你一言我一语,又开始了。
“你我还好,那曹景宗老匹夫才真的是眼中钉呢!”
显然,吏部尚书沈休文看得清楚得多。
范尚书闻言,想了想,点点头:“那老东西,一向专横跋扈。养个儿子,宠上天了!”
“这次清缴那什么董式赌场,便是因他儿子而起。”
“老匹夫搜到鲜卑细作的消息,不仅没讨到好,还被圣上狠批了一通!活该!”
沈尚书听了,撇了撇嘴。
谁不知道你兵部尚书范云与护国公曹景宗之间的过节啊?一个老气横秋,一个蛮横不讲理。
范云一介文臣却做了兵部尚书,那真刀真枪打下不少大梁疆土的领军将军曹景宗怎可能服气?
两人平时都是牛气哄哄,谁也不鸟谁。
依着吏部尚书沈休文看,这两个老家伙没一个好东西。
相比较起来,如临川王萧宏等皇室宗亲的待遇,就完全不同了。
当今圣上对宗室的偏袒照顾,实在是叫人无可奈何。
甚至,就连前不久那次微服出巡,都难说圣上是否有意为之。兴许,为的便是试探几个老家伙的动静呢。
伴君如伴虎。
如沈休文与范云这种老臣,这个道理还是深有体会的。
“说真的,这次鲜卑使团遇袭一事,你这老家伙怎么看?”沈尚书脸色一正,问道。
范尚书看了老友一眼,也一脸严肃。
“圣上他平定天下近二十年过去,这大梁天下若说还有忤逆之辈,当是屈指可数了。”
“而且,事发京城郊外,非比寻常。”
“若说是鲜卑细作所为,也不失为一种可能性!而且,此举可说是一石二鸟。”
沈休文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