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兵们终于来了,四个人推着一辆车,一个人在前面手持皮鞭开路。他们不敢用马车或牛车,怕它们看到牛蟾会吓得惊慌而逃。
车上装一口大锅,下面还垫着火炉。热锅的蒸汽,骨碌碌地升腾起来,飘散在田野中。闻人他们站这么远,都闻到一种臭烘烘的味道。那牛蟾自不必说,马上放弃与景总管的追逐战,掉转了头,一路小跑向推车跑去。
跑到近前,凑到车前闻东嗅西,急不可耐,但又被鞭子驱赶着不敢放肆,伏到车旁,把头歪到一边,等着四个天兵把大锅从车上抬下。此时,它就像一只普通家犬,在等着主人喂食。一张丑脸上,似乎还带有一丝撒娇的表情。
想起之前那一幅凶相,这巨大的反差,顿时让闻人看傻了眼。
孙老头推推闻人,稍感遗憾地说:“哎,小毛头,戏看完了。我先走了,你有空来找我玩。”
“好的。”闻人正专心看牛蟾呢,顾不上道别。孙老头攸地一声就消失了。
此时,牛蟾正大口嚼食煮沸的骇骨,牙齿咬碎骨头的声音,“咯嘣咯嘣”,听得闻人只觉得骨头一阵酥麻。景总管走了过来,累得满头大汗,气冲冲朝闻人喊道:“臭小子,还没看够吗?明天不用干活了?快滚回去睡觉!”
闻人跑进园子,回头瞧了一眼。那几个天兵,正把吃饱的牛蟾向南驱赶,估计是要把它送回地坑里去。回到房间,他心里忽然有些忐忑。天兵到了地坑,不就会发现头陀的尸体了吗?会不会追查到他身上?
事实上,他多虑了。牛蟾由于饥火发狂,把头陀的尸身践踏得面目全非,早已看不出任何端倪。头陀被贬地坑上千年,多少人都忘记了他的存在,也没人在乎他的生死。至于他偷炼骨丹,结成罕见的纯阴内丹等事,更是无人知晓。
第二天吃过早饭后,闻人就被景总管叫到了房间。
“昨晚的事,你权当做了一场梦,要全部忘掉。明白吗?”景总管表情严肃。
想到孙老头也这样交代过,闻人不得不重视起来,看来仙界的事果真是不能造次。他双手一摊,故作惊讶:“景总管你在说什么,小的怎么听不明白呢,昨晚发生了什么事?”
景总管一愣,旋际笑了:“孺子可教也!”他将烟袋锅叼在嘴里,闻人忙凑上去帮忙点着了火。
“今天你就不要在园子里干活了,”景总管抽了一口烟,“等会你拿一把钢铲,去把田野里那些枯死的野草痕迹给铲除干净,然后挖一个深坑给埋了。以免遗毒土地,造成污染。”
“是。”
“还有,孙老头说蟠桃园的外墙塌了一角,看在他昨晚及时报信的份上,你去帮他修缮一下。”
“是。”
“限你两天内干完。不得偷懒耍滑,延误时日!”
“是!”
……
小三对于闻人能够到外出之事,并没有表现出羡慕之意。这让闻人感到奇怪,他背着钢铲哼着小调从小三眼前经过,那可是真心高兴,而不是装出来的。
他当然不知道,昨晚的事小三也是从头看到尾的。只是小三谨慎小心,躲在园内的树墙后观看,连总管也不曾发觉罢了。他知道闻人是去铲那些被毒液污染的野草。那可不是什么好差事,自然不会眼热。
野外。
那些变成焦黑紫黄的草根,就像铺在碧绿大地上的一条黑色的羊肠小道,从夭夭园外弯弯曲曲地向南延伸,在白天看得比夜晚更加分明,更让人惊心。
闻人脱了外套,挽起袖子,开始干活。他本身力气就大,自从吃了素丹、骨丹、纯阴内丹之后,力气更是不同往日,且源源不绝。吭哧吭哧,把草根连土铲起来,也毫不费力,很快就沿着焦痕铲到了蟠桃园边。
果然如孙老头所说,只是墙头上掉下两块砖,散落在墙根下。
他爬上墙头喊了几声“孙老头”,也不见回应。想来是老头还未起床,便不再打扰。将两块砖重新在墙头上铺好。待要离开,忽然想起什么,回头再瞧,围墙上光滑平整,完全没有丝毫被撞击过的痕迹嘛。
闻人心中暗笑:好你个孙老头,这两块砖是你自己扒拉下来的吧?
……
追随着焦痕,闻人再次回到桃园西南方的草丛中。一口气干到半晌,他挺直了腰板,作短暂的休息。驻目四望,见田野中有一片蒿草显得格外苍翠。他又仔细瞧了一会,感觉那一块似乎是有人特意种植的,那片植物显得整齐而密集。他决心跑去一探究竟。
又长又大的叶子,透着一股浓郁的香味,这是一大片烟草!
怕不有上百棵!
闻人激动了,手忙脚乱地,把那些长在最底下,已经黄干的烟叶子使劲往怀里塞。直到塞不下了,这才一屁股坐在地边。从旁边小树上扯一片树叶,卷成圆筒状,找出一片干透的烟叶,揉碎了往里填,卷成一个烟卷儿,叨在嘴里。
“火呢,火呢,火呢??”闻人摸遍了全身,才发现没有带火石出来,心中郁闷可想而知。这可是久渴遇甘露,他是多么需要抽一支烟啊!
坐在这里干晾了一会儿,闻人心想,这烟田铁定是景总管种的。看看这烟草长的,棵棵像小树一样。这老家伙,种块烟田消耗仙界灵气不说,说不准还把天庭的水晶肥都施到这里来啦!
忽然,他脑中灵光一闪:我不是要种萐莆吗?若种在这里不是可以分享一点养分嘛,反正和烟草差不多,想那老家伙